第十一章 寤寐思服(一)(1 / 1)

展眼就是中秋節,天辰陛下舉辦宮宴,這種場合自然少不了柯錦昱,隻是以素心的妾侍身份,卻不能和他同去了。早起,柯錦昱陪她吃過早點,心下不舍離去,握著她的手說了好一會子話。最後還是素心笑著推他,“快些動身吧,若去遲時惹惱了陛下不是好開交的呢。”柯錦昱這才戀戀不舍地走了,走到門口又折回來,“那墨你磨好了等著我,我晚上回來再教你呢。”“知道了,知道了,怎麼老婆子一般。別這會子說的好,晚上要是喝得酩酊大醉的回來,倒床便睡弄醃臢了我的屋子,我可不依。”柯錦昱一笑,出到正堂,林宜蘭正裝以待。正二品奉賢宜人的服飾,華美不可言。多少年後,那身大紅依舊是素心心底的痛。

柯錦昱與林宜蘭同乘一輛翠幄香車,很快行到皇宮門前。月耀國國力雄厚,宮殿也建得氣勢雄渾。在宮門口下了車,小黃門引路,約走了半個時辰,方至上林苑。遠遠看見一個身著紫袍滿頭白發的人踩著小碎步風擺楊柳地走過來,柯錦昱眼睛一眯,站住腳,直等著那人來到麵前,打個躬,“大將軍,奴婢恭候多時了。”柯錦昱微笑不語,倒是林宜蘭斂衽行個萬福,“勞駕大總管了。大總管一向可好?”李總管這才轉過身,剛醒悟似的笑道,“呦,夫人也來了,勞夫人掛記,奴婢腿腳倒還利索。夫人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他躬著腰,笑得謙卑,一口一個“奴婢”,擱旁人早聽得膽戰心驚。可是柯錦昱是什麼樣的主,他麵帶微笑,坦然受之,一麵走,一麵欣賞禦園秋色。他很相信林宜蘭的應酬能力,有她在旁邊,自己樂得做甩手大爺。

宴會安排在翠屏湖邊,湖水倒映著山坡上的桂花,湖光山色,一派瀲灩。今天來的都是皇親國戚,朝廷重臣,那些王妃郡主,誥命千金,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當真如孔雀開屏一般。隅中將盡,天辰陛下方攜皇後妃嬪皇子皇女們出場。他甫一落座,群臣起立,山呼萬歲。天辰帝很滿意地接受完眾人的跪拜,方笑說,“眾卿平身,今日中秋佳節,普天同慶,爾等不須拘禮,我君臣務必盡歡才好。”又轉向柯錦昱,溫言道,“柯愛卿的傷可無礙了,朕與皇後甚是惦記。”柯錦昱出位跪下,“謝陛下和娘娘厚愛,微臣皮肉小傷,得陛下如此眷顧,早已無事。”他把“眷顧”二字咬得特別重。天辰帝笑笑,不再看他,“既是如此,大家入席吧。”

皇後娘娘已經四十出頭的年齡,本該發福的身子因為節食倒顯得很清瘦,保養得甚好,皮膚白皙細嫩,好像二十多歲的少婦。她舉杯端向天辰帝,“昨日臣妾昭欽天監監正詢問禍福,監正大人說今年大大吉呢。雲妃妹妹剛為陛下誕下皇子,麗嬪又有了身孕,這種種可不正昭示我月耀國福祚綿長,臣妾敬陛下一杯。”眾人都起身敬賀,“月耀國泰昌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天辰帝也很激動,他端著酒杯,眼眶竟有些濕潤,八歲登基,被權臣玩弄於鼓掌之中,至如今平藩王,掃六國,四方歸順,祖宗傳下的基業終於在他手中強大。

然而近來有一件事卻一直煩擾著他,他頹然坐下,“羅刹門可有什麼動靜?”昭和王爺放下金杯,瞟了柯錦昱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是江湖門派,陛下不必在意,著兵部派兵剿滅了便是。”天辰帝不做聲。兵部尚書林雲甫忙出列跪下,“臣無能,請陛下治罪。臣前番已拍影衛打探羅刹門內部情況,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昭和王冷哼一聲,“林大人的影衛怕是回不來了吧。不過小小一個羅刹門,用得著這麼費事嗎,直接端了它!難道是林大人愛兵如子,舍不得他們衝鋒陷陣嗎?”林甫臉漲得通紅,“你,你……”一直不吭聲的柯錦昱這時慢慢開口,“既然如此,就請林大人借王爺三千精銳,王爺親自出征,鏟平亂賊,為陛下盡忠可好?”昭和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陛下,如此好端端的節日,不談政事也罷,都是陛下引的他們。陛下還說要大家盡歡呢,該罰陛下一杯才是。”莊貴妃嬌滴滴地說道。“對,對,不談國事,眾卿與朕飲酒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