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語聞言身子一僵，側頭看到一張溫和秀雅的男孩臉龐，隻見他雙目帶著探索的疑光。
驀地意識道此刻她和洛莫有多麼曖昧，下意識地想將他推開。
可是，他紋絲不動，雙目沉黑地看著她，根本就無視這個不知從何跑出來的小男孩。
“你……快走開啦……”她眼光閃避著低聲訴道，雙手更是使勁地推拒著他的胸膛。天！他剛才吻了她，深深地吻了她。而她，沒有阻止，沒有拒絕，隻是任其予取予求。臉上猛然升溫的熱辣不知是羞愧，還是悔意自怨。
洛莫隻是靜然地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和眼中的躲閃，眸中某些情愫不自主地深沉了幾分。許久，他才靜默地起身，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她已是一身泥濘濕粘，顯得狼狽不堪。
此刻立於他們眼前的小孩溫文靦腆，差不多與盛夏一般大，光光的腦袋，無暇的圓臉，端正的五官很是秀氣，眼中盡是純潔的不設防。
這個小孩難道是個小和尚？顏語揣測著，因為靠近他時，她隱約聞到一股清心的檀香，小小的人兒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氣息。可是，現在的他又並非穿著僧服，而是哪家小公子的打扮。
再細細一看，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她怎麼可能認識他呢？可能是因為自己已是兩個小孩的母親的緣故，才讓她對孩子特別有親切感吧，而且眼前的小孩無形中讓她感到投緣，她想。思及此，心中的思念和自愧驀地冉冉升起，祈君可還好？好想好想他。她卻沒有做好一個娘親的職責。
“你們剛才在做什麼？”小男孩見她神色飄忽，於是再次問道。再看看另一個男人，他正瞪著他，眼神有些陰騭。顏語一回神，臉上神色尷尬，叫她如何說得清楚？於是轉移話題道，“小朋友，你又在這裏做什麼？”
“我在等我爹爹。”小男孩答道。
“哦……那你家住哪裏？”這裏可是荒山野嶺的，他的父親怎麼會將自己的小孩孤身丟留在這裏呢？話一問口，顏語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第一次見麵甚至連名字都還未知便隨意打聽人家的家在何處，可不要叫這孩子誤會了她有什麼不良的企圖才好！
可是小男孩仿似沒有思慮這麼多，“我現在的家就在那裏！”毫無芥蒂地，他指著山下道，臉色帶著淡定的笑意。
顏語順著他的指向看去，隻見星羅棋布的農舍錯落有致布於山腰和穀底，寧靜而祥和。她心頭一喜，到了，應該就是這裏了。適才一陣折騰，連目的到了都未知曉。“你家就住在那裏？”
“嗯。”小男孩點頭。
“呃……你叫什麼名字？”她不知如何喚他。
“我爹剛幫我取了個名字叫東方玦。”
“剛？”顏語不解，他都這麼大了，應該有十歲了，為何他爹卻是剛剛給他取名？
“是啊！在沒爹之前我的法號就叫念空。”
“沒爹之前？法號？念空？”顏語眉兒一皺，這孩子還真是個小僧人啊！或許，曾經是個小僧人。
小男孩點頭，“是啊！我在廟中長大，一直隻有師父師叔，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個男人，他說他是我爹爹，還幫我取了個名字叫東方玦，可是我還是喜歡別人稱我為念空。”
“呃……你喜歡出家當和尚？”
“嗯，我喜歡住在寺廟裏和師兄弟一起，可是我爹爹不喜歡我待在那裏。”他說著，眼中添了幾許鬱鬱寡歡。
“你……不喜歡你爹爹嗎？”為人父母不願自己的子女遁入空門，這她理解，更何況他還隻是個孩子，有權力長大後自己選擇，而且他可能還分不清楚喜歡做和尚和喜歡與師兄弟在一起是兩件完全不相關的事情。
“不，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清澈的眼中漾起一絲迷茫。
“他是你的爹爹，你們之間的血緣是無法抹殺的，你們的親情也是天注定的，你應該學著去接受你的爹爹，試著去愛你的爹爹，知道了嗎？”
“可是爹爹說如果我堅持待在寺中做和尚，他就滅了整座佛門。阿彌陀……”東方玦驀地打住，“我又說了阿彌陀佛，爹說我以後也不能再說阿彌陀佛了。”
顏語拍拍他的肩道，“不要怨恨你爹爹，他是為你好！”呃，或許是為他自己吧！“隻是，你還小，還未經紅塵變故，小小年紀便讓別人幫你決定遁入空門，對你也不公平。等你以後長大了，再決定要不要出家也不晚啊！”
“爹爹也這麼說……”
“那是因為這是對的，大家才都這麼說。”拖延了時間或許能將之挽回。
東方玦似乎有點懂了，露出一抹絕塵的笑容，點點頭道，“那我就再等長大之後再做決定。”
顏語微笑，手臂驀地被人一把擒住，她轉頭隻見洛莫臉色沉鬱。
“我們進穀去，還是你想和這個男人一起閑扯浪費時間？”他冷冷問道。男人？他應該隻是個男孩。這飄飄的酸味可是醋意……“我……”話語未出，隻聽得東方玦的一聲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