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他橫掃了程資炎一眼,有些無奈卻又有幾分淡淡憂色的看著景燦,用那語重心長的口吻,沉聲道:“小燦,這次的事兒就算了,下次可別那麼激動。萬一,你遇見的人,不是我呢,你不就吃大虧了?”
被打了還溫聲教育那個打人的,這種事兒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但做到了的尤霧也不是對誰都這樣,至少迄今為止,隻有景燦和他那個超脫世俗的妹妹兩個。
景燦愣了下,臉紅了。
“啊,原來榴蓮壞了啊!”有些不知所措的撓撓頭,景燦轉臉看向嘴角勾著一絲複雜笑容的程資炎。但在目光撞上的一刹那,就又趕緊低下頭,甕聲甕氣的說了句“對不起”。轉即,她又抬起頭來,看向被她給平白就冤枉了的尤霧,吐吐舌頭,換上較為和煦的笑容:“尤霧哥,對不起啊,我為榴蓮給你帶來的困擾向你道歉,為我剛才不理智的衝動,向你賠不是。對不起,是我莽撞了,對不起……”
眼瞅著景燦就要給他來個拜祖宗時常見的三鞠躬,尤霧就趕緊伸手,製止了她。“算了算了,哥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子,偶爾犯二嘛!”
伸手抹去額上沁出的薄汗,尤霧伸手抖了抖衣襟,卻下意識的看向一直默不作聲,仿佛擺設一樣,把自己當作不存在的家夥,在心裏暗罵一句:裝酷的孫子!瞧好吧,早晚有一天,讓你哭!
又和景燦玩笑了兩句,知道景燦找程資炎有事兒的尤霧,就不在給兩人做燈泡,找了個借口,說追了一身汗味兒,要在洗個澡,就一溜煙的跑進了旁邊的休息室。
會議廳裏,隻剩下坐在沙發椅裏,翻著文件的程資炎。
“嘩嘩——”
文件紙張摩擦,速度很快,但翻動的那人卻看得仔細。
景燦就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凝視著他的的背影。
一室寧靜。
這種詭異的氣氛,大概持續了一分鍾左右,還是景燦打破了沉寂。
“對不起……”垂頭,景燦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字一頓的小聲說:“程資炎,對不起,我沒考慮到榴蓮保鮮的冰盒會堅持不到這裏,給你帶來了不必要的困擾。但……但你不要否決我好不好?下次,我一定給冰盒換成冰袋!”
話音落,又陷入了寂靜。
但這次的寂靜,隻有短暫的幾秒。
接著,就見翻看穩健的程資炎,抬起了頭,看向她。然後,緩聲開口:“景燦,我希望你——”
“啊,對了!”不等程資炎把話說完,景燦就揚高聲音,大聲的打斷了他的話,似乎極為害怕聽到他說什麼。而她自覺掩藏得很好,卻不知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已經或多或少的將她的心思透露了出來。
慌張,惶恐……
景燦無法表露自己此刻的心裏,隻是極力的克製著。
“對了,我想來想去,沒想好送你什麼,但我遇見一個老奶奶,很會織毛衣,我就跟她學了一晚,織了這個給你。我這是初學,你……你別介意——快,試給我看看!”轉身,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旅行箱打開,從裏頭拿出來一樣手織毛衣,展開,遞到程資炎麵前,清亮的目光中,還染著一絲討好的,邀寵的嬌嬈。
一秒,兩秒……
時間流逝。
一分鍾後,程資炎還是沒動,也沒說話,隻是垂眸看著她手中的毛衣。而他眼簾低垂,卷密的睫毛,更是擋住了他眼中的情緒,讓人無法摸清。
景燦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說真的,這時候她無比的慌張,可又不知道到底該做些什麼才能緩解此刻的尷尬。
所以,她隻能等。
但等待太過煎熬,對與景燦這種天生沒有坐定筋的姑娘來說,那簡直是要了她的命。所以,末了景燦還是沒忍住,抬眼凝視著讓她心裏十分沒底的男人,深深地看著他那俊美無儔的臉龐,悄悄聲兒的,小心翼翼的開口,仿佛試探的問——
“那個——程資炎……你有沒有那麼一丁點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