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遞給程愛瑜。
程愛瑜看見那張紙條,就認出了這字出自景煊之手。掃了眼字條,心裏暖嗬嗬的。而站在她身後,手上還拎著食材的Alva,正伸著腦袋看著,並壞笑著將那行字讀出來——“媳婦兒,穿著高跟鞋,單腳站著容易扭傷,以後換鞋坐下。”
踢掉高跟涼鞋,程愛瑜在Alva一驚一乍的戲謔中,與顧繁華曖昧的眼神裏,快不進屋。她像是在尋寶,在屋裏四處找著,餐桌,廚房,床頭,甚至浴室,都留下了他的字條。一種無形的關懷,在這一刻躍然紙上,刻入心底。那種溫暖正漸漸地融入她的心底,令她在不知不覺中想要繳械投降。但她卻還要逼迫自己,一遍遍的想著,這也許隻是一場遊戲,遊戲……
不是膽怯,不是懦弱,隻是在感情的遊戲裏,她已經怕輸了,又或者她怕自己再也輸不起了。
晚間,Alva在廚房裏忙著做飯,顧繁華則在臥室裏幫她收拾行李。
程愛瑜的行裝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箱子裏除了必備用品,就剩下她那些寶貝單反、鏡頭、錄音筆什麼的。
“你確定你就帶著幾件衣服?”
“嗯。”
“你確定不要通知你叔叔回頭去接你?”
“嗯。”
“你確定你真的不是為了看他才去的嗎!”
“……”顧繁華與程愛瑜的一問一答,在這裏,斷了。程愛瑜抬頭,看著顧繁華,許久才揚起笑容,用那很正經,很真摯的眼神看著她說:“繁華,不是說不要終究這過去不放嗎?”
“可你根本放不開!”
“……也許可以。”程愛瑜顯然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就故意繞開了話題,拿著手中的那張紙條,從藥盒裏找出了腸胃藥和感冒藥,與維生素一起裝入周期藥盒中。
這時,顧繁華幽幽開口:“我希望可以,景煊他對你真的很上心。小魚,如果能把往事都翻過去,就答應他吧!遊戲輸了沒關係,賣身總比丟心好。而這八年來,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
把保濕水裝入箱子,顧繁華的情緒忽然間好像低落了下來,眼中滿是感傷。她伸手,輕輕抱住程愛瑜,低聲繼續說:“小魚,我是不是特別不靠譜,總是惹麻煩。但我真的是想你好……”
聞言,程愛瑜一時間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她聽說孕婦的情緒最難掌握,沒想到還是真的,顧女王變小貓,這簡直比奧特曼被小怪獸給打到了還可怕。
“好了好了,別那麼傷感了,我這是去抓新聞,又不是要去送死!”程愛瑜拍撫著顧繁華的背,安撫著她,鬆開時,幫她擦掉眼角的淚珠,笑說:“瞧,還掉眼淚了?你給我省著點兒,等我他媽那天真躺殯儀館了,再給我好好哭。”
“胡扯什麼呢!呸呸,童言無忌!”顧繁華用袖子粗魯的擦了擦臉,接著就見程愛瑜掀起了那微微勾著的紅唇。
“繁華,人家都說,死黨就是幾十不能拉你一把,也絕對不會讓你掉下去的人。咱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要是換做我,你能不拉我一把嗎?”
頓了下,顧繁華牽起微笑,“當然”。話音落,她又繼續幫她收拾,卻在心中暗暗補了句——
隻是有些時候,我力不從心,實在抓不住……但我不想放開,從來都不想!
周一早上,程愛瑜在VIP候機室裏,接聽了蘇敏赫的電話,他說:“我批了,新聞必須拿回來,但作為交易,回來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沉默許久,程愛瑜在掛斷電話前說:“好。”
早就習慣了滿世界的東奔西跑,她沒有讓任何人來送。一個人坐在專用的候機室裏,格外清冷,而在這閑暇的時候,她就會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媽媽以她和景煊的童年為素材畫的那本漫畫……直到有人來通知她,該登機了,程愛瑜這才收回思緒,隨著接引人員登機。
同一時間,李暐一以勝利者的傲然姿態,走入曾經將他掃地出門的帝皇集團B市分部。乘著電梯,在幾位秘書助理的簇擁下,律師的陪同中,重新踏進他曾經必須仰視的最高層,而出現在會議桌盡頭的,並不是帝皇的人,而是這次競標的國外企業派來的專員,及其公證人員。
在會議即將開始時,本不該出現的程資炎,出現在談判桌上,但位置是在李暐一的對麵,作為彼方的投標者。李暐一在看見程資炎落座時,意味深長的笑了,並朝他伸出了手:“程總,這一次,我們是站在一條線上了,同樣的起跑點……”
航空小姐有禮有節的將程愛瑜的行禮安放好,離開時,一名男子與她擦肩而過,並在程愛瑜身邊落座。
他的衣擺從程愛瑜手臂上掃過,程愛瑜側目,抬頭看過去時,目光微微一凜,轉即笑了,驚訝的說:“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