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恢複神智就代表著要承受這樣的痛，不如就此長眠於黑暗……
我慢慢睜開雙眼，四肢百骸沒有一處不痛。
——為什麼？！
在心底某個地方有一個聲音呐喊嘶吼，如黑夜的閃電撕裂混沌的意誌。那是還沒有來得及出口的質問：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讓我突然之間就從天堂墮入地獄？楚言！為什麼？我是那樣、那樣地愛著你——你怎能忍心？怎麼舍得？
這樣的痛楚，是來自身體還是心靈？仿佛每一塊骨頭都被人敲碎又胡亂的拚湊在一起……
真是奇怪，以為應該摔得粉身碎骨、魂歸黃泉的呢！可居然沒死。是幸運嗎？被人從二十幾層的頂樓平台推下來，居然也沒死成——楚言！這是我的幸運你的悲哀。從這一刻起，你要還有一天的安生日子過，我沈萍就真是辜負了老天爺的一番美意。
我咧開嘴，笑得麵容扭曲，喉間卻隻發出怪異的沙沙聲。咽喉也好痛。抬了抬僵硬得仿佛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似的手指。四下掃視，我終於發現身處的環境實在有些怪異。
光線昏暗，看東西不是很清晰。但，這裏絕不是醫院，甚至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個環境。目光自幽幽暗暗的頂棚掃過——木構造，隱約現出一些古典的花紋圖案；窗欞——雕花的格子窗，有些泛黃的窗紙；桌子——木頭的，還是那種矮的長的茶幾……
燭火明滅中，這房間更顯得古色古香。
那幾個死老頭子中倒是有喜歡這個調調的，可什麼時候弄了這麼間房子我怎麼居然一點都不知道呢？
動了下身子，目光上移，瞪住拴住手腕的布帶。搞什麼？就算要關我，也弄得像點樣子好不好？居然連條鐵鏈都不買，而且還是和這麼張笨重的大木床綁在一起——把我當狗嗎？等等……床？！屏住呼吸，慢慢扭動僵硬的脖子，我的目光落在床上白花花的一團肉上。不是錯覺，這房間裏真的有第二個人。
忍住怒氣，我深吸了兩口氣，感覺似乎沒有剛醒時那麼疼了，便抬手解開自己。
站在床前麵無表情地看著床上的陌生男人。楚言，你就這樣羞辱我？讓這麼頭豬來上我，你自己覺得很有麵子嗎？
我看看牆角古典式的梳妝台，走過去拔下蠟燭，舉起燭台，不錯！還滿利的，手指掠過尖利處。我微笑著抬起頭。然後，笑容一點點僵在唇邊。
那是一麵鏡子，一麵很古典的鈾鏡。雖然映在鏡子裏的麵容抹糊不清，但那張臉、那張臉的確不是我。
抓在手上的燭台砸在腳上，我卻毫無感覺，隻愣愣地看著銅鏡裏的人影。抬手，鏡中人也隨之把手去拭頸上的淤痕和額上的傷痕。
這發髻、這衣著……鏡中人分明是一個古代女子，而非生活在二十一世紀都市中的沈萍。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傳說中的穿越——還是那種靈體穿越型！真不應該看翠的小說，那種無聊的東西真的對神經沒半點好處。
我挑起眉，得——這回想報仇都不成了！還不如就摔個粉身碎骨化身厲鬼倒方便報仇索命呢！想到這兒，我的心口一痛，突然想起那個刻意遺忘的人來。
“萍，沒想到會是你！”他勾起嘴角，怨毒的目光在她與楚言身上遊移不定，“我明白了……嗬嗬……楚言，我到底還是小看了你——怪不得人說會咬人的狗不叫，你的確是比我這個做哥哥的強……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如此，我不怪你！可是，背叛我的人，我絕對不會原諒——姓楚的容不下叛徒！”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楚安那樣淒厲的表情。怨恨、痛苦、絕望、不甘、悲傷……那對充血的眼睛在那一夜之後就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午夜驚夢，恍惚見窗前高背椅後絲絲縷縷的煙氣，乍驚後才記起那不是楚安，而是楚言。我新的枕邊人，我深愛著、無怨無悔追隨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