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狂嘯奔來,卷起千層積雪,覆蓋了南荒的每個角落,給落寞的南荒憑添了幾分生氣。
南荒,應天州的邊南之地,由縱多的大小部落組成,這裏貧瘠,落寞,混亂,資源稀少,每日都有著血拚的事情發生,有著不死不休的爭鬥。
這是南荒的準則,這是南荒所有部落的生存方式,在這裏,沒有仁義道德可言。
這風仿佛不知疲憊,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繼續向前奔跑著,直到一處大山之時,這風仿佛長了眼睛一樣,突然轉了個灣,吹進了一個不是很大的山洞裏,打在了一個沉睡的少年身上。
“雪停了麼?”少年將眼睛微微睜開,帶著還未清醒的朦朧,揉了揉眼睛,隨後伸了個懶腰,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這又將是新的一天,又將是開始。
這少年穿著一身灰色布衣,樣貌普普通通,身材顯得略瘦,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在這少年的左臉上還有著一條細淺的疤痕,若是留意,特別刺眼,讓瘦弱的少年看起來多了幾分閱盡人生的滄桑。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在南荒這種生存環境長大的他,心智已經不弱,已經懂得如何自保,如何化險為夷。
“這場雪在我南荒真是罕見,奇大無比不說,還下了足足有三天。”少年低聲喃喃,隨後再次伸了個懶腰,帶著還是有些朦朧的雙眼看向洞外,他叫魏俊,來自南荒武誌部落,是武誌部落數一數二的奇才,更是武誌部落守護神叔公的關門弟子,但這些,隻是一些榮譽,一些無法割舍的責任,不足以讓他驕傲。
“離開部落已經有七天了,除去這三天的耽誤,我這不過才剛剛離開了武之部落的範圍,不知我們南荒,到底有多大?”魏俊站起身,來到洞外,看著白皚皚的大山,看著遙遠的天空,眼中帶著強烈的不舍,帶著深深的追憶,帶著無盡的向往,離鄉之愁瞬間蔓延了他的整個身心,似要融化這片大雪,讓明年的春天早日到來。
武之部落,南荒的一個種族,無數部落裏的一支隊伍,裏麵又有著大大小小五十餘個部落,魏俊所在的武誌部落,也隻是武之部落的一個分支。
“這一去,我少說也要半年才能回來,這一去,也不知我還能不能夠回來?”魏俊內心很矛盾,很糾結,更很掛念,他彎下腰用雙手捧起地上的一層雪,用嘴唇輕輕的含了一點,這雪,入口就化成了水,冰涼而又甘甜,甘甜且又溫馨,這是魏俊將要離開武之部落,喝的最後一口家鄉水,隨後,他抬起頭向著武誌部落的方向看去,輕聲一歎,不知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來,要多久才能再次飲到這家鄉的水?
一陣冷風徐徐吹來,讓魏俊不禁打了個寒顫,從沉思中醒來,這風好似在為武誌部落的衰落哀鳴,好似在為魏俊做最後的送別,也許,不久之後,他就會回來,回到家鄉,更也許,他的離去將是一場永遠的離別。
魏俊看著武誌部落的方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向前深深的一拜,隨後,他抬起頭,深深的吸入一口氣,這風夾雜著家鄉的泥土氣息,夾雜著那唯有梧桐葉才能明白的眷念,這氣息雖淺又淡,但卻含著真實,透著真切,並且,深深刻入了他的靈魂裏麵。
“我一定會回來的!我魏俊一定會回來的!”魏俊向前大聲喊道,同時抬起手摸著臉上那道細淺的疤痕,再次看向武誌部落的方向,這不止是一個傷疤那麼簡單,這是他的誓言,是他的責任,是他對武誌部落的承諾!
他一定會回來,也絕對會回來,因為這裏,是他的家,是他的搖籃!
……
“此去……路途遙遠不說,更是……艱辛坎坷,你們十三人……要謹記……謹記小心行事,萬勿惹出麻煩,丟了性命。”這是一道佝僂蹣跚的老者,他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一邊用手不停的捶著背,灰白的胡子更是都拖到了地上,雙眼也被皺紋擠得很小很小,幾乎讓人很難看清。
但在武誌部落,沒有人敢忽略這老者,敢對這老者不敬,這老者就是魏俊的師傅,就是武誌部落的守護神叔公,他的輩分,比族長還高。
“是,叔公,我們明白!”十三道身影幾乎是同時向著麵前的老者三拜,此番他們十三人一出去,若有一半能夠回來就算是萬幸,或許,這是他們與叔公最後一次的談話,或許,這就是他們人生中的一場生死離別。
“我的要求……要求不高,你們十三人之中,能有一人留在……留在那個地方,留在那個世上之人都向往的地方,我就……就高興,就心滿意足。”老者說著,踮起腳盡著最大的努力將佝僂的身子站直,發自靈魂的尊敬,向著東方看去,那個地方,是神聖之地,是南荒所有部落的向往;那個地方,神聖而不可侵犯,莊嚴而不可逾越,是應天州家喻戶曉的傳奇。
那個地方,是應天州的神話!
“魏俊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老者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了心神,在他那不大的眼睛中,透著不舍,透著不甘,透著對那神聖之地的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