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是個沒心肝的女人,可是對她媽她還算孝順,這是她唯二的優點。

————摘自《沈斌語錄》

顏卿拿著新買的小洋裝對著鏡子比劃,突然想起沈斌對自己的評價,忍不住瞥了眼賴在床上打滾的某人。

“我說你是青光眼吧,我怎麼就隻有倆優點了?”鏡子裏的女人麵容姣好,身材高挑,栗子色的卷發映襯著一張精致嫵媚的臉,一雙眼睛媚得仿佛能滴出水。說句不客氣的話她還沒見過幾個比她漂亮的女人。不是說美麗是女人最大的美德嗎?怎麼她的美德就能被自家老公如此視而不見呢。

看著鏡子前的女人嘟著唇一副孤芳自賞的模樣,沈斌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麼?”

“你那張臉不是靠著那些個瓶瓶罐罐堆出來的嗎?”沈斌對著梳妝台奴了努嘴。

“你失憶嗎,我沒化妝的樣子,你又不是沒見過!”對於一個28歲的女人來說,青春美貌顯得太重要,因為知道它們即將走掉,所以抓得更牢,沈斌的話讓顏卿大受打擊,她決定不再搭理他。

沈斌翻了個身,把頭埋進枕頭裏,認真地回憶著初見顏卿時的情景“那時候沈斌的公司將將開張,資金短缺,百廢待興。本來已經談妥了一樁大案子,眼看著便可解公司的燃眉之急。偏偏這個時候客戶否決了原本的創意堅決要毀約,因是口頭協議沒憑沒據沈斌氣得五內俱焚卻不得發作。他自是不願回家央求老爺子的,無奈之下隻好找到好友顧熙幫忙。那時顧熙雖還沒畢業但在廣告創意方麵才思敏捷,構思新穎在某些方麵甚至不遜於行內泰鬥。

那是一個很晴朗,很晴朗的周末,沈斌約好顧熙看初稿,眼見著時間還有一會兒,我們的沈公子不知怎地興致突發地逛起校園,緬懷他那段已然逝去的青蔥歲月,沈斌隻大顧熙三屆,相較他離開的時候,學校卻已有很大的變化,不過還好,他所熟悉的觀景大道旁那些高大的梧桐都還在想當初花前月下這些個百年老樹見證了多少風花雪月。彼時,他沒能想到這樣的瞎逛閑逛竟能撞上此生唯一的情不自禁。

午後的D大校園裏,陽光透過樹丫的空隙,灑在寬大的觀景大道上,大道上的人並不少,可他還是一眼就注意到她了,斯斯文文的小姑娘穿了件灰白色的運動衫,巴掌大的小臉上架了副大大的黑框眼鏡,可是這樣的搭配卻也並不那麼突兀。也不知怎的,看著那背影就移不開眼去。小姑娘本來是低著頭無聊地用腳踢著樹幹,似是注意到有人在看她,抬起頭轉向沈斌的方向。來不及收回目光,刹那間目光相觸。你相信一件鍾情嗎?彼時的沈斌是相信的,在那一瞬間周遭的一切都成為黑白的布景,唯有那個人是彩色的,他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劇烈地跳動。

“爸爸接電話,爸爸接電話!”響亮別致的鈴聲打斷了沈斌的思緒,聽著自家千金那軟軟糯糯的童音,沈斌皺了皺眉頭,小丫頭還真沒片刻消停。

與沈斌不同,顏卿一聽見寶貝閨女的聲音,就開始陰測測地笑,笑得那叫一個幸災樂禍。溪溪從小就粘爸爸,半天沒見著就能急地哇哇哭,這廝也無法無天地寵著,捧在手裏怕涼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什麼都由著她的性子來。顏卿怕把女兒養得太嬌縱,多次勸阻,可每一次都被沈某人用些冠冕堂皇,五花八門的理由給堵了回去。例如“虧你大大小小還是個知識分子,不知道女兒要富養嗎?”例如“我的女兒我不寵誰寵?”再例如“我們老沈家教出來的孩子能有什麼毛病,就是得了公主病,我也養得起她一輩子,我養不起還有我爸我媽呢你著急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