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廝殺無可避免，這點，劉梓池看的清清楚楚。
她能勸的已經勸過了，剩下的她也無能為力。
她將簾子撩起少許，秀額抵在馬車側麵開的小窗戶邊沿上，一如一隻從出生起被拴住腿的幼鳥，懵懂無知。它會認為自己生來就該這般，但卻又壓製不住自身的天性，對外界充滿向往。
隻是看了一會，劉梓池便皺著眉頭拉下了簾布，手上拿著的一直未剝開的離支也被她隨手扔了回去，她對外界的廝殺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致。
這是一場一麵倒的屠殺。
凡人終究是凡人，即便他們手中握著具有強殺傷力的武器，但在王廷培養千年的玄甲手中，依然走不過一個回合。
街道上的瑣事了結的很快很快，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勢均力敵，僵持不下。九通商會的人在兩波齊射之後，已經被前排的玄甲衝到了臉上。
這群人根本不在意有沒有馬車屏障的保護，在他們的眼中，刀一出鞘，戰爭就隻剩下前進一個選擇。
街道上的事情結束了，但街道還是和剛才一樣堵。
人一個沒少，和先前相比，隻是有了站著和躺著的區別而已。
九通的四個老人依然在街道的一側，他們還是站著的。但臉色，似乎僅僅用蒼白二字已經無法形容了。
馬車碾過青紅色的石磚，‘淅瀝淅瀝’，水滴的聲音在車輪滾動間偶爾會響起，很是清脆。
劉梓池閉上了眼，似乎這樣她就不會聞到馬車外的味道，“我無意與你們爭鬥，奈何、這件事情不是我說了算。”
“嘿......”馬車裏的聲音淡去，四個老人齊身笑了笑。
高矮胖瘦，四人的頭低了一點。
“嘿”。
又低了一點。
街道上......
再無聲息。
街道不是很長，衝殺了一陣之後，馬車基本就這麼被推倒了街道的盡頭。
但就是這麼一點距離，劉梓池還是覺得車走的太慢。
她的臉色很難看。
強忍住腹中的酸意，劉梓池用衣袖的下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以及唇邊控製不住的酸水。
她的雪青灰絲手帕被她蓋在了通紅的離支上，她現在不想看到任何紅色的物品。
她完全可以把車停下吐盡喉腔中翻湧的酸水，但是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在這幫人麵前吐出來。
“加速，回李府。”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漠，那種不容反抗的冷漠。
鍾文別了趙葭之後，小繞了一圈又回頭守在祖祠門外，雖然不是緊貼著，但也離得不遠，算是一個安全的距離。
沒等多長時間，鍾文就見到屋子裏有黑煙升騰反複，一陣陣刺耳，卻又催人欲睡的低語聲開始圍繞著祖祠四周回蕩。
圍繞在祖祠周圍的人隻帶了一會便全都搖搖晃晃的往鍾文著跑了出來，鍾文往前走了幾步，頓時覺得那些低語聲不再圍繞祖祠盤旋，而是直接欺身到了自己的腦海之中，直讓他昏睡難忍，趕緊又退了回去，施施然的呆在仆役中間，鶴立雞群。
老仆兩手交叉在胸前，惴惴不安的躺在他家主的棺槨上，眼珠骨碌的隨著道士的身形不停轉動。
相較於外界一圈人受到低語的折磨，他甚至有些享受，隻是心中覺得有些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