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李員外約言,汧公之子也,識度清曠,迥出塵表。與主客張員外諗同棄官,並韋徵君況牆東遁世,不婚娶,不治生業。李尤厚於張,每與張匡床靜言,達旦不寢,人莫得知。贈張詩曰:"我有心中事,不向韋二說。秋夜洛陽城,明月照張八。"(諗即尚書公之群從)佛像本樸陋,人不生敬。今之藻繪雕刻,自戴顒始也。顒嚐刻一像,自隱帳中,聽人藏否,隨而改之。如是者積十年,闕功方就。
絳州《碧落碑文》,乃高祖子韓王元嘉四男為先妃所製,陳惟玉書。今不知者,妄有指說,非也。
荀輿能書,嚐寫狸骨治勞方,右軍臨之。至今謂之《狸骨帖》。
古碑皆有圓空(音孔)。蓋碑者,悲也。本墟墓間物,每一墓有四焉。初葬穿繩於空以下棺,乃古懸窆之禮。《禮》曰: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人因就紀其德,由是遂有碑表。數十年前,有樹德政碑,亦設圓空,不知根本,甚失。後有悟之者,遂改焉。
公自述:高伯祖嘉祐,開元中為相州都督。廨宇有災異,郡守物故者連累政。將軍(嘉祐終金吾將軍)至,則於正寢整衣冠,通夕而坐。夜分忽肅,屏間聞歎息聲。俄有人自西廡而出,衣巾藍縷,形器憔悴,曆階而上,直至於前。將軍因厲聲問曰:"是何神祗,來至於此?"答曰:"餘後周將尉遲迥也,死於此地,遺骸尚存,願托有心得畢葬祭。前牧守者皆膽薄氣劣,驚悸而終。非餘所害。"指一十餘歲女子曰:"此餘之女也,同瘞廡下。"明日,將軍召吏發掘,果得二骸,備衣衾棺器,禮而葬之。越二夕複出,感謝,因曰:"餘無他能報效,願裨公政,節宣水旱,惟所命焉。"將軍遂以事上聞,請置廟,歲時血食。上特降書詔褒異,勒碑敘述。今相州碑廟見在。
中書令河東公,開元中居相位。有張憬藏者,能言休咎。一日,忽詣公,以一幅紙,大書"台"字授公。公曰:"餘見居台司,此何意也?"後數日,貶官台州刺史。
河東公鎮並州,上問:"有何事?第言之。"奏曰:"臣有弟嘉祐,遠牧方州。手足支離,常係念慮。"上因口敕:"張嘉祐可忻州刺史。"河東屬郡,上意不疑,張亦不讓,豈非至公無隱,出於常限者乎!
王平南廙,右軍之叔也,善書畫,常謂右軍:"吾諸事不足法,惟書畫可法。"後,晉明帝師其畫,王右軍學其書焉。
宣平太傅相國盧公,應舉時,寄居壽州安豐縣別墅。嚐遊芍陂,見裏人負薪者,持碧蓮花一朵,以傷器刃矣,雲陂中得之。盧公後從事浙西,因使淮服話於太尉衛公。公令搜訪芍陂,則無有矣。又遍尋於江渚間,亦終不能得。乃知向者一朵,蓋神異耳。
京國頃歲,街陌中有聚觀戲場者,詢之,乃二刺蝟對打。令既合節奏,又中章程。時座中有前將作李少監韞,亦雲曾見。
京城佛寺,率非真僧,曲檻回廊,戶牖重複。有一僧室當門,有櫃扃鎖甚牢。竊知者雲,自櫃而入,則別有幽房邃閣。詰曲深嚴,囊橐奸回,何所不有。
牛相公僧孺,鎮襄州日,以久旱祈禱無應。有處士不記名姓,眾雲豢龍者,公請致雨。處士曰:"江漢間無龍,獨一湫泊中有之,黑龍也。強驅逐必慮為災難製。"公固命之,果有大雨,漢水泛漲,漂溺萬戶。處士懼罪,亦亡去。十年前,有人他處見猶在。
《汲塚書》,蓋魏安厘王塚,晉時衛郡汲縣耕人於古塚中得之。竹簡添書,科鬥文字,雜寫經史,與今本校驗,多有異同。
王內史書帖中,有與蜀郡守朱(不記名)書,求櫻桃,來禽日給藤子。(來禽,言味其來眾禽也,俗作林擒)又雲胡桃種已成矣。
問:司馬相如、楊子雲有後否?蜀城門是司馬錯所製,存乎?
顧況,字逋翁,文詞之暇,兼攻小筆,嚐求知新亭監。人或詰之,謂曰:"餘要寫貌海中山耳。"仍辟善畫者王默為副知也。
世言牡丹花近有,蓋以國朝文士集中,無牡丹歌詩。張公嚐言:"楊子華有畫牡丹處,極分明。"子華,北齊人,則知牡丹花亦已久矣。
又說顧況,誌尚疏逸,近於方外,有時宰曾招致,將以好官命之。況以詩答曰:"四海如今已太平,相公向用喚狂生?此身還似籠中鶴,東望滄洲叫一聲。"後吳中皆言,況得道解化去。
有黃金生者,擢進士第。人問與頗同房否?對曰:"別洞。"(黃本溪洞豪姓,生故以此,對人雖吟之,亦可其真實也。)王僧虔,右軍之孫也。齊高帝嚐問曰:"卿書與我書孰優?"對曰:"臣書人臣第一,陛下書帝王第一。"帝不悅,後以撅筆書,恐為帝所忌,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