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一天,我將明了,塵上與雲端的遙望,才是最適合我們的距離】
陳尚關上門準備送筠端去車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把鑰匙放在了倉庫臨窗的桌子上裏,想繞過牆去拿出來,可是準備叫筠端等等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走出挺遠了,陳尚隻能幾步追上去,牽著江筠端的手,往街口走,至於鑰匙,回來再說。
其實陳尚有點擔心,這附近不怎麼安生,要遇見個小偷什麼的,不過去街口折返也就半小時,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
而後來事實證明那時的陳尚極度缺乏先見之明,那天晚上的一切大概就是所謂的墨菲效應。
首先是江筠端,她忽然問陳尚多大了,說實話陳尚對於這個提問有點氣,江筠端似乎一直都不怎麽記得他生日,不像陳尚,江筠端陰曆陽曆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每次都想給江筠端慶祝,雖然幾乎沒有真的實現過,其一是因為陳尚沒什麼錢,不可能去討歡心的做些什麼別出心裁的事情,其二,江筠端她爸媽太寶貝她,沒有不給她慶祝的道理,。
“二十了。”陳尚回答,他比筠端小三歲,今年江筠端該大學畢業了,隻是也沒聽她說找工作之類的,這種事情陳尚不好過問,而據他所知,江筠端是決計不用為這種事情發愁的。
“我今年二十三了。”江筠端邊說邊放開了陳尚的手,用那隻手比出了“三”這個數字,陳尚看見那空無一物的修長中指。
江筠端今年二十三,陳尚當然知道,因為今天是江筠端生日,而陳尚終於攢夠了錢給她買了個蒂凡尼的戒指,江筠端也第一次唬了她爸媽出來陪陳尚過她自己的生日。
而現在那隻作為禮物的戒指不在它本來該在的地方了。
這讓陳尚感覺很不好。
最後陳尚還是站在車站陪江筠端等車,安安靜靜的,隻聽江筠端說話,
她說我們還很年輕,
她說雖然年輕,卻也經不起再這樣消磨。
她說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給你說過的,關於她的理想生活。
陳尚搖搖說不記得了。
江筠端也沒責怪,隻是歎氣。
然後車來了,在夕陽快溺死在地平線上的時候,江筠端走到車門前,回頭看了陳尚一眼。
那時耳邊轟鳴的引擎太刺耳,眼前垂死的陽光太耀眼,所以陳尚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聽不清,她是否說了再見。
陳尚在車站抽掉了衣兜裏最後三根香煙,本來他是打算當著江筠端的麵把它們丟掉的——作為給她的另外一份生日禮物。
江筠端不喜歡他抽煙,而他打算告訴她聽她的,要把這種慢性毒藥戒了。
隻是沒想到最後不得不去戒掉的是更甘之如飴的毒藥。
回到倉庫時桌上的鑰匙不見了,門倒也不用開了,小偷先生幹淨利落的拿走了陳尚的吉他以及伍默昨天放在這的貝斯和衣箱,偌大的倉庫空空蕩蕩的隻留下了窗前那桌子,連椅子都偷走了。一看就是覬覦已久的賊,可惜陳尚連憤怒或者報警的力氣都沒了,順著牆根坐著,瞥到了被扔到角落裏精致又小巧的禮品盒——裏麵空空如也。
以前江筠端生日的時候總不讓陳尚給她買禮物,說隻要給她唱個歌就好了,陳尚知道她體貼,也知道她不想欠他的,所以連這最後也是最初的一份生日禮物也沒拿走,白白便宜了那小偷。
坐了大概個把小時,衣兜裏電話響了,這是陳尚唯一從這倉庫裏帶出去的東西,因為江筠端嫌坐公車寂寞,以前總愛一上車就給他發短信,他怕放倉庫裏收不著,所以一直帶著,現在卻成了最值錢的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