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章(1 / 2)

身處黑暗的沈涵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小地懊惱一下之後就邁開步子摸索著向床前進。

然後,房間亮了。

周葉言的手還保持著按開關的姿勢,嘴角上揚。

沈涵兩步到位,躺上床,悉悉索索地蓋好被子,側身背對著周葉言:“關燈。”

周葉言手指輕輕一動,世界再次回歸黑暗。

半晌,周葉言用手指戳了戳沈涵肩膀:“是生氣還是傲嬌?”

“傲嬌你妹!”

“哎喲喂,人家知道你隻是突然忘了床頭有小燈,這有什麼好尷尬的。”周葉言半摟著沈涵的肩膀,“別羞澀啦~乖~親一個啦~”

沈涵來不及反駁臉頰就被某人的嘴唇戳了一下。

“滾一邊兒去!有本事你丫的別嘲笑老子!笑了以後還指望我對你噓寒問暖?!”

“人家那是正兒八經的微笑,跟嘲笑百分之兩百不沾邊兒!!!寶貝兒你冤枉人家了~~”要不是沈涵那雙閃亮的眼睛親自看見那不正經的笑容,還真要被周葉言這委屈的語氣給蒙騙過去。

“行了行,別跟我貧,你丫趕緊睡吧。”

“我都睡了快一天了,現在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

沈涵頓了幾秒,問:“你是在暗示我?”

“沒有.......”周葉言不禁汗顏,沈涵的思維她有時候還真跟不上,“我跟你講我以前的事吧。”

“好。”沈涵換了個姿勢,翻過身對著周葉言,卻得到一片沉默,她也不著急,等著對方開口。

“小時候父母特別寵我,家裏條件又好,吃穿方麵也是最好的,想要的東西張張嘴就能得到,像個小公主似的。我六歲那年,媽媽又有了小寶寶,父親每天很早就結束了工作回家陪媽媽,看得出來他很愛媽媽,也很愛這個家。可是後來媽媽難產大出血去世了,寶寶也沒了。是個弟弟。從此之後父親再也沒對我笑過,或者說他有意在疏遠我,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也不理解死亡的定義,隻隱約知道媽媽離開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所以在家裏又哭又鬧,之後突然發現疼愛我的父親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小孩子的脾氣一上來就鬧騰得更厲害,可日子久了才明白我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小公主。”

“直到媽媽去世一年多以後,我跟父親才有了第一次談話,隻有簡短的幾句話,我卻很激動,那時的我內心仍舊渴望父愛。雖然在家裏幹活兒的嬸嬸伯伯都很照顧我,但終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從小到大我在學校都能交到很多朋友,小學的時候天真地以為是我人緣好,初中無意間聽到當時的好朋友跟別人的對話,才知道是因為我父親,朋友的父母告訴她跟我做朋友會有獎勵,因為她家的公司想跟我父親的公司合作。那時我既傷心又生氣,卻也明白了一些道理,對待朋友也越發小心,同時又暗自竊喜如果父親會因為我的緣故跟對方合作,那他還是在乎我這個女兒的。”

“不過往往都是幻想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我初二那年出了車禍,左小腿骨折,手術三天之後才看到他。後來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他也隻是來看過幾次,說了一些不關緊要的話。”

窗外有一絲燈光從窗簾的縫隙間蔓延到床頭,室內一片寂靜,沈涵躊躇片刻,還是伸出手用睡衣的袖子抹去周葉言臉頰泛光的透明液體。

很多人不願意跟人訴說自己的狼狽和痛楚,因為世上沒有感同深受。將自己的不快告知他人對事情本身並沒有實質性的幫助,而大多時候你的訴說在他人眼裏就如同一句意味深遠的句子,雖感慨萬千,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如若這句話意義非凡,使其終身受之之影響,那麼這個人必然會在你的生命中承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然而,世間良人不少,適合自己的卻如鳳毛麟角。

沈涵知道周葉言把這些年的所有痛苦都憋在肚子裏,日複一日,過得越來越辛苦,也越來越習慣這種傷痛的存在,而今晚因為某種因素,點燃了那根導火線。

沈涵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身份去安撫周葉言的情緒。她們名義上雖是戀人,可如今的沈涵對她是確確實實沒了那股悸動的感情;若以朋友的身份,有些話應不應該講就要掂量清楚再開口。最後,沈涵還是選擇以旁觀者的態度,同情憐憫,卻不試圖去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