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是我錯了,我想得太簡單了……”
“簡單!?”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尤提娜的雙眼。
“是啊……本以為讓你潛進女生貴族宿舍的方案是沒有任何差錯的……結果……”
“不不不,這不能怪尤提娜小姐,”貝魯爾從門扉走來,和尤提娜一樣跪坐在紅色地毯上,滿臉歉意,“是我的疏忽啊……”
雖然總感覺貝魯爾平時說話總在一個音調上,但是她現在的語調仿佛像是真的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一樣。
“……”
頓時大家陷入了一片沉靜之中,仿佛連對方的鼻息都能清晰地聽見。
“喂喂喂——怎麼話題一下子變得這麼嚴肅起來了,而且我覺得尤提娜和貝魯爾也並沒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啊,啊哈哈——”
片刻之後,我有些賣傻地摸著後腦勺,尷尬地打破了現場這令人窒息的沉靜,最後以傻笑收尾。
“才不是。”
尤提娜小聲地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貝魯爾仿佛就像一個正在贖罪的囚犯一樣低下了頭,頭兩側的金色雙馬尾也失去了往日的朝氣,“尤提娜小姐之前向我求助,向我問道該如何讓身為男生的你進入到嚴密戒備的女生貴族宿舍中去呢。嘛,你肯定不知道吧,雖然這棟宿舍表麵看上去沒有什麼貼身衛士,或者保護貴族的騎士之類的,其實這裏布滿了戒備魔法。這些魔法與自然中的上位精靈相連接,可以感知來訪者的心中所想,最為致命的一點是,來訪者的真實性別也能察覺得到。所以即便是喬裝打扮,偽娘也休想踏入門檻半步,在還未觸及地麵之時,就已經化作沙隨風而去了。”
“這麼恐怖——”我害怕得哆嗦起來。
“雖然宿舍樓設立的防禦魔法看似無懈可擊,實質上是有很嚴重的漏洞的,”貝魯爾依舊滿臉烙印著深深的懺悔,“那就是這棟宿舍樓所有的防禦魔法係統是由人來操控的,也就是說我們有機會通過某些手端來使整棟宿舍樓的防禦魔法失效一小段時間。”
“某些手段!?不對,你們該不會是把那些人都……”
——殺掉了
貝魯爾淡淡地搖了搖頭。
“這種下下策你認為我和尤提娜小姐會去選擇嗎?”
“說的也是呢,如果是殺掉了的話,屍體是個問題,但是法律上的話,貴族殺了人隻要通過權利或者金錢找個替罪的人就能免於責難,但如果是平民的話,無論如何都是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的,而且……”
糟了,我忘了,眼前的尤提娜和貝魯爾不正是貴族嗎。我這樣說無疑是往地雷上踩啊。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而且從人的出身就已經定下來了,難道不是嗎?”然而貝魯爾和尤提娜對我剛剛所說的話並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隻是靜靜地聽著。
“十分抱歉,問題有些走遠了,請讓我們回到之前的話題上來吧,”貝魯爾平靜地說道,“尤提娜小姐真的很努力呢,明明之前身體剛剛才好,就去與這棟宿舍的管理員進行交涉。怎麼說呢,雖然管理員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但卻是一個遵規守矩的老實人呢。男生私闖女生宿舍是完全違背校規校紀的,但是尤提娜小姐無論如何都想讓管理員暫時鬆懈對門口防禦魔法的管製,而在宿舍辦公室門口跪了四個小時。”
“……”
跪了四個小時,要是在草地或者平地上跪還不能說明什麼的話,那宿舍辦公室門口的地麵是用很多小正方體石磚鋪成的,石磚與石磚之間有大概兩毫米的縫隙,平時穿著鞋走在上麵並沒有什麼感覺,反而還挺舒適的。說實話真要跪在上麵的話,可以堪比針氈了。然而尤提娜的身體才剛剛好啊,她居然為我做到這份上,連貴族的身份都可以舍去,去給一個宿管的管理員下跪……
之前也是,冒著雨為我尋找那條被弄壞的一模一樣的絲帶,明明身體就不好,現在也是,為了一次簡簡單單的小茶會而去……茶會什麼的,在外麵開不是也一樣的嗎?
“茶會什麼的……在外麵開,不是不用這麼麻煩了嗎?”
我低著頭,陰沉著臉說道。
我本想盡力地去隱藏躲匿在眼角的淚水,結果它們還是不爭氣的一大滴一大滴往下落,不斷地,下落。
“你難道還不明白大小姐的心意嗎?”
貝魯爾靠上前來對我發問道。她的語氣依舊很平淡,聲線依舊如同機械一般沒有起伏,可是我卻感受到了它透支與內部想要向我傳達的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