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趙小姐的航班是今晚8點飛往洛杉磯。”助理謹慎的又對了一遍信息,餘光裏對麵的人正對著落地窗,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桌麵,看不出情緒。
“要不要在機場抓人。”
傅白當時正在疊一隻紙飛機,聽到這話忽然對著助理笑了。“出去吧!”
她那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在機場讓你抓,除去洛杉磯這條路她一定還有無數條逃跑路線,可能是先坐汽車,也可能是輪船,然後隨便找個什麼辦法偷渡出去,然後傅白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反正她總是有那麼多的方法。
紙飛機離手在空氣中劃出漂亮的拋物線,然後狠狠地撞在玻璃上,搖搖晃晃的墜落。
自始至終傅白都沒再看一眼。
“可是......”助理楞了下看著被撕掉的企劃書,還是恭敬的出去了。助理跟了他很久,麵前這麼冷靜的人其實隻是暴風雨前夕。
這個時刻傅白終於承認世界這麼大,失去的人怕是再難見到了。
助理關上門的那一刻,裏麵傳來各種東西摔落在地的聲音,瓷器、文件、怕是能砸的都砸了。當助理再次進去的時候,當事人已經換了一身西裝在一灘混亂裏安靜的坐著,認真的纏著手上的紗布,詢問著明天的行程,仿佛這一室的狼藉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在最後助理都以為他不會再提的時候,他忽然說,“還真是養不熟。敢這麼騙我的人可得好好記著。”
他這麼說著,似有心似無意,或者不過是有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記得的那個人。
在城市的另一邊,夜幕遮擋著一艘船滿載著絕望悄悄駛離港口。
“小姐你受著傷就要走嗎?我們船上沒有醫生...”
趙青檸看著一臉猶豫的水手,忽然想起從前聽那個人說過的關於偷渡的笑話。“我如果死在船上你們會怎麼辦?”
“扔進海裏...”這艘船是私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旅程,裏麵運送的都是亡命偷渡者,死個人也是常有的事。沒有人會聲張,這是這個行當裏的大家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反正都是死。”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哪裏有什麼笑話,是自己信錯了,無論是人還是其他。
在暗夜裏,趙青檸縮在船艙裏,抬頭便是滿天的星星,過了今晚她的人生就是另一個天地,不會再有傅白,也不會有人費盡心思、絞盡腦汁的要殺了自己。
半夢半醒著,趙青檸又想起車禍前電話裏那個女人說的話。
“趙小姐我想你應該是聰明人,傅白本來也不過和你逢場作戲,現在傅老病危他地位不穩,想要得到我們家的支持你說傅白會怎麼做呢?”
怎麼做呢?
她趙青檸又算得了什麼呢?
在船上趙青檸還是做著一個夢,夢裏是傅白的笑,下一秒變成一把尖銳的匕首生生刺進趙青檸的胸口。
她聽見尖叫,歡笑,一片混亂。
越過人群她看見傅白站在最後是那樣一張淺笑著的臉。
真好,真好。
下一秒是大腦的眩暈,她拚命地想抓住那雙手,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眼前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她什麼都抓不到了。
遙遙的她又好像聽見有人喊“趙青檸”,可是有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期待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