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費了半天力,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忽然對方哺了一口湯水進來,帶著中藥的苦味。葉落下意識抵製,無奈舌頭和嘴唇都在對方的控製之下,
“咽下去,寶貝,別吐!”
唇被緊緊地封住,耳邊是低聲熟悉的呢喃。雖然那種喝了又吐出來的感覺讓人難受,她卻不忍拒絕。於是喉骨滑動,剛咽下去,對方的唇舌便纏上來。那是她期盼了很久,等待了那麼久,也沒有忘卻的感覺。像夏日的傾盆大雨瀉下,像冬日的陽光灑下,像春日的威風撫過,像秋日的落霞滿天,深深地勾起她的依戀和幸福,隻能沉醉其中。
在葉落還意亂情迷,不能自已的時候,又一口湯水哺了進來,然後還是那麼投入的吻。這樣反複幾次,葉落的身體沉浸在世間最美好的幸福裏,對那入侵的食物竟忘了排斥。
熟悉的寬厚的胸膛貼上來,把她的頭擁在懷裏,呼吸間都是熟悉的味道。大手一下下溫柔地撫摸,輕拍著,在她耳邊一直耳語,聲音很低。
葉落想要清醒過來把這個聲音所說的話聽清楚,但怎麼聽也聽不清,卻又很享受這種呢喃一樣的安撫。在那或遠或近的聲音裏,她著急而又安心地想要醒來卻隻能沉睡。迷迷糊糊,恍恍惚惚。
那人說了很多很多話,可是聽不清也記不住。隻除了一句,那人反複說的,葉落無法錯過,不能遺忘:
“活著,寶貝兒,為了我,一定要活著。”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了。太陽照在開著的窗戶上,光折射後照射在地板上,繚亂了眼睛。
葉落愣愣地看著地上特別亮的地方,又抬頭看向窗外明亮的天。一時不能分辨,昨夜那宛若真實的夢境。
她連眼也不眨,愣愣地盯著那束格外刺眼的陽光。她不要白天,她想回到夜晚的夢裏去,她不想從夢境裏醒來。
她側過臉,在枕頭上摩擦,回味著昨夜溫柔的懷抱,想再次閉上眼走入昨夜的夢,卻忽然頓住了。枕被之間,是一股不同於消毒藥水的氣味,盡管散得隻剩淡淡的,但她還是一下認出來了。
很快,有人端著盤子進來了。裏麵有她的藥,還有特意準備的食物。
她把東西含在嘴裏,剛剛送到喉嚨,便一個俯身吐了出來。一陣強烈的嘔吐之後,淚水浸濕了眼眶。
一個星期後,葉落因為進食不足,再次暈倒。聶鞅走後,她一直沒什麼食欲,吃得很少。醫生警告說,她的症狀很象厭食症,要注意觀察。情況卻在一個星期內迅速惡化,她的進食情況開始無法控製。即使她很配合,按照吩咐準時吃飯,卻吃米吐米,喝水吐水,身體不僅對食物極端排斥,甚至連氣味,進食的想法都受不了。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到最後不得不入院。
然而,入院並沒有幫助她恢複,反倒越來越糟,每日各種營養液流水一樣打進她的身體裏。家人朋友日夜陪伴,黑鷹甚至請來了最好的心理醫生,無奈葉落象一株過了綠葉季節的植物,一日枯似一日,體重隻剩不到七十斤,這讓所有人都恐慌起來。
終於有一天,醫生跟他們說,治療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而且這個階段的厭食症,已經威脅到生命。也就是說,她隨時有病危的可能。
大家想盡了辦法,想解開她心裏的那個結,可最終都是徒勞。就連諾諾在身邊,也不能起到一分一毫的作用。
葉落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有時候眼睛睜著睜著,就睡過去,一睡就是一整天。
草長鶯飛的三月已經走遠,天氣越來越暖和,越來越舒服。正是萬物瘋長的季節,葉落卻在這個時候像一朵熬不過時節的花,幾近凋謝。
在最糟糕的時候,她堅決要求回到家裏,不願意留在醫院。她說,家裏有他的味道。
無奈之下,黑鷹隻好把醫生安排在家裏,隨時待命。
又是一天傍晚,葉落看著落霞滿布的天空,綻開一抹夢幻般的笑容。她眨也不眨地盯著那些飄移的雲,仿佛那上麵有她最想見到的人。
很快,她又感覺到了無邊無際的疲憊無力。緩緩地,閉上眼臉,她想:一輩子有多長?還好,這個一輩子馬上就要結束了。
扯著唇角,她沉睡過去。夢裏,有她魂牽夢繞的身影,又磁性寵溺的呢喃。
“寶貝,乖,別睡了。寶貝,我來了,我來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