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外飄來一陣幽幽的玫瑰香。
我不漏聲色的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回過神來。
盡量克製住心中的歡喜,我溫柔道:“是哪位?”
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門輕輕地開了,走進一個鵝黃色春衫套著的美人兒。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記得中午時,夏雨妝身上就散著這樣的水粉味道。
她也該來了,不管怎樣,都免不了向我解釋一番。
“來了?”我笑笑迎了過去。
“嗯。”她靜靜的瞅著我,然後烏黑濃密的睫毛悠悠的垂下來,在眼底投射下一片陰影。
“坐啊。這麼晚了,找我有事?”我示意她進來,一麵親手給她倒了杯茶。
又給自己續了一杯,我陪著她坐了下來。
安靜了很久,連窗外傳來的,掖容宮中秀女渺茫的歌聲都能不很清晰的聽到。
“你這茶倒是口味很好。”她淺淺一笑,嬌憨明媚。
“自己沒事兒,亂琢磨著弄的,倒不是什麼好茶,不過幾片玫瑰瓣。”我也笑著答。
她沒提那件事,我自然也不願提。
“湄兒。”她抬眼定定的看著我。
我亦凝視她,等著她的話。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麼?”她竟然目光迷蒙的喃喃道,表情有些怔忡,像是陷入了回憶。
我輕輕一笑,回想了一下沈如湄小時候的事:“嗯。不知道你說的是那件?”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玩得蒙眼睛的遊戲?兩個人一組的,一個領著另一個蒙住眼睛的,好幾對兒一起玩,我們總是最早到達終點的。”
我怔了怔,目光柔和。
“你說,這是為什麼?”她抬起頭,眼神清亮的望著我。
我心裏一軟,聲音也跟著軟軟的:“因為我們彼此信任。”
她聽著我的話,眼圈突然就紅了:“那你說,現在呢?我們還能贏嗎?”
她沒有哭,眼淚忍著,在眼睛裏形成旋轉的水渦。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輕輕的握住她的手。“你不用跟我解釋,我總是信你的,在這宮中不久隻有我們倆相互依靠了嗎。”
她緊緊地反握住我的手,眼淚掉了下來,但又笑了,晶亮亮的淚水宛如流光的碎汞。
我輕輕的抱了抱她。
她趴在我肩上,淚水不一會兒就潤濕了我肩上的衣料,溫熱的粘在我的肩頭。
恍惚間,我感覺回到了“那邊兒”的江南,黃梅雨綿綿的,潤進衣裳的感覺,就如她濕暖的淚一般。
我突然發現我竟遺忘了一件事。
“湄兒……你別哭,都是我不好。”雨妝感到了我壓抑不住的顫抖,流著淚又哭又笑的安慰我。
“沒有,就是眼睛有點澀……好了,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著——放下心來,我永遠都是你身邊的人。”我勉強忍住淚意,扯出一個淡淡的而又真心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