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輕飄飄的,透出深沉,雖然不大卻能清楚的在雨夜裏飄蕩。
宇文成都望著眼前的潰騎,心裏對楚穆的計策,甚是讚歎,這個計策非常簡單,卻很湊效,直接了當有透出一絲狠辣。利用敵人闖入陣營時,那一刻間發現中計的驚慌,突然殺出,再以長弓騎手以及比對方兵馬多的優勢,進行襲殺,讓對方在黑夜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加上睚眥鐵騎的裝備精良、個個驍勇,迫使高雞泊這些人奪路而逃。再利用追擊消耗對方的兵力,追到這個漳水的分支時候,宇文成都一下子將早已填好土壩破口,潮水狂湧,在人為的自然災害麵前,徹底沒有任何反抗力量。
他麵前的這些騎兵遭到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精疲力盡。
一條雄偉的大好,持著一杆長矛策馬而出。衣甲破損卻擋不住昂揚之氣,濃眉大眼,透出不甘,頷下是一副虯髯,威風凜凜。
此人步出,這些潰騎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樣,強打起精神。
宇文成都看著麵前的大漢,若有所思道:“你是王伏寶?”王伏寶是竇建德麾下的悍將,與蘇定方並稱竇建德左右手,隻是在宇文成都的映象裏王伏寶的名氣沒有蘇定方顯赫,所以他忽略了此人。
身後的張正德眉頭一揚,原來是他,難怪有如此強勁的力道。此人向來以剛猛的矛術、精湛的騎術威名河北。
王伏寶吐了一口痰,悶哼一聲道:“本人站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王伏寶。”
宇文成都看著前方奔騰的河水,再看看王伏寶,勸降道:“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放下兵器投降,二是被我麾下弓騎手亂箭射殺。你選吧。”語氣透出一股霸道。
王伏寶慘然而笑,雙目迸出炙熱的火焰,道:“我王某自出道以來,都是戰無不勝,今夜卻糟了一個大坑,兵者詭道也,在下領教了宇文將軍的兵法。我有件事想拜托將軍。”語氣透出期盼的意味。
宇文成都點頭道:“你說。”
王伏寶巡視者四周的高雞泊騎兵,道:“這些弟兄是我一手組建,雖然與貴騎無法比擬,雖然本人不是愛兵如子的將領,卻還是要說一句,請將軍照拂。”語氣透出決然。
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情緒在空中蔓延。
“將軍……”高雞泊的騎士們紛紛怔然。
宇文成都驀然,對方說出這句話,很有可能抱著死誌了。
“鏘!”
長矛倒插與地,矛杆一陣顫抖,波光粼粼的反光下,矛杆上的浮龍雕紋收入宇文成都眼底。宇文成都忽然想起什麼,皺眉緊鎖。
王伏寶整理儀容。
雙方的騎兵均是肅然。
這種誓死不降的勇氣,讓雙方敬重。
高雞泊的騎兵們受到感染隱隱有哭泣聲。
張正德雙目緩緩閉起,被對方從容慷慨,忠君之態折服,不忍看下去。
一陣龍吟聲響起,腰間的長劍離鞘,劍長四尺,青光茫茫,吹毛斷刃,是一把好劍。
王伏寶將寶劍橫在頸脖,閉上眼睛,就要劃拉。
宇文成都驀地一聲爆喝道:“慢著!”肉眼難及的速度取下龍頭長弓,搭箭上弦,閃電般的射出,箭勢力沉,又快又急,在王伏寶剛剛劃出淺淺的小口時,射進手腕部穴位,手一顫,握力頓消,寶劍把持不住,掉了下來,落在地上。
傷口的鮮血淙淙流出後,開始凝結,消止。
王伏寶一對眼射出憤怒的目光,低喝聲道:“你幹什麼!”老子想死都死不成。
一旁的張正德睜開眼睛,滿麵愕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聽到宇文成都射出了一箭,雙目尋覓,終看到王伏寶手腕上的箭簇,心裏歎為觀之,好箭術,百步穿楊不為過。同時知道看樣子王伏寶是死不成了。
宇文成都不理王伏寶的目光,道:“當年被楊堅害得抄家滅族的王家,和你是什麼關係?”直呼其名,對楊堅毫不客氣。他終於想起了隻有王家的長矛才有浮龍雕紋,那是東晉之時,司馬氏禦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