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在下唐突了。”翩翩兒郎淺笑如花,俯身賠禮,倒叫纖塵愈發不好意思了。
纖塵見此,連忙道:“不,是我失禮了,實在抱歉。”說著,又朝他福了福身。
“纖兒實在太客氣了。”
聽著他這樣親熱的稱呼,纖塵也不由得紅了耳根。
隻聽他又道:“雲修長年在外雲遊,故定婚之事也全由家母安排,以至末能與纖兒相見就匆忙定婚,所以雲修今日是特來此致歉的。”
她想起今日的失態,麵上便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定了定心神說:“雲公子嚴重了,自古以來盲婚啞嫁,成親之前不見者甚多。如此說來,雲公子未來見我,也隻是遵循祖宗禮法罷了。”
“可我不想要盲婚啞嫁。”他眉目清朗,說得堅決。
她所得一怔,繼而輕笑道:“想必公子是為這次成親之事來的,公子若是不願娶,小女子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婚約解除了便是。”
“嗬嗬。”他笑如玉柳拂岸,令人如沐春風,“看來纖兒不太願意嫁給在下,我若不娶,纖兒很高興麼?”
她聽得愣愣的,心知是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擺手解釋道:“並非如此,纖塵沒有不願嫁。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
“可我不問父母,也不問媒妁,我隻問你。”眼前之人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她心中一個激靈,立即如觸電一般掙開,在一旁垂首道:“公子越禮了。”
他也知方才的舉動實在不妥,估計現在姑娘早已把他當成了什麼登徒浪子了吧。遂躬身賠禮道:“抱歉,是我太情不自禁了,雲修失禮了。”
纖塵見他態度誠摯,反倒是自己反應太大,恐怕傷了人家,便不好意思地說道:“公子常年在外雲遊,不拘小節也是有的,是我太過計較了。”
雲修忽而笑了,笑得晃了人的眼睛。“你平時也是這樣麼?什麼事都大包大攬,什麼來都是自己的錯?”
纖塵尷尬地笑了笑說:“纖塵哪裏有這樣的胸懷,平時遇事恐避之不及,隻是避不得,便全認下來罷了。”
“這倒是有趣兒。”他輕笑了兩聲,繼而道,“走吧,咱也別總站在這兒說話了,娘一直在內堂等我們回去了。”
娘?我們?纖塵一時蒙了,心中似乎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人了。也許是她太自以為是,其實自己壓根就沒看懂過任何一個人吧。想著,她茫然地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她一直都低著頭,一聲不吭,惹得雲修頻頻回首。再一次回首,纖塵恰好抬頭,兩人的視線撞上了,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月纖塵,月纖塵,你究竟在想什麼呀?眼前這個人是娘親自選的,溫潤如玉又風度翩翩,你還有什麼可想的呢?她手中晃著竹籃,看著雲修挺拔的背影,思緒萬千。
她月纖塵一生都在為別人而活,隻看到好與不好,卻從未考慮過自己想還是不想。或許真要等她明白的哪一刻,己經追悔莫及了吧。
“瞧,兩個人還一起來了。”月碧瑤和李氏在一起推笑著,看著並肩走進來的兩個年輕人,郎才女貌,真如一對璧人,這讓月碧瑤既高興又有些難過。
“娘。”裙裳如雲,她低頭走了進來,臉上看不出喜怒。
月碧瑤拉著女兒坐到自己跟前,又朝雲修招手道:“子端你也過來做呀。”
雲修行了個揖禮道:“謝過嶽母大人。”
“嶽母?這是成了呀。”李氏推著月碧瑤直笑,月碧瑤也笑了,又忍不住去看自家女兒。卻見纖塵臉上無喜無悲,沒有半點兒表情,這不禁又讓她有些擔心。
雲修或許也發現了纖塵的怪異,所以並未走近,反而俯身請辭道:“晚輩在此叨撓了一個上午,想必嶽母大人與纖兒也早已疲乏了,修,還是就此拜別。”
“這就走了麼?”月碧瑤連忙站起來,本欲挽留,但想想自家女兒的表情,隻好歎道,“也罷。”又推了推纖塵說:“纖兒,你去送送子端吧。”
“噢。”纖塵一時恍過神來,莫明其妙就答應了。
“其實纖兒並不願意嫁與我吧。”月府裏,人聲寂靜,二人並肩而行,白衣招展,猶如一對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