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龍床上這個閉目躺著的女子,奚燁昊的心緒複雜莫名,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幾乎無法控製心中的狂怒,這個從小便刻在他心上的女子,居然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子,一個敵國的細作。
指腹輕輕擦過那略顯蒼白的臉頰,看著那尚未凸起的小腹,那裏麵正在孕育一個小生命,一個本該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可是……
“唔……”輕輕呻吟了一聲,床上的人兒慢慢轉醒,手無意識地抓住奚燁昊的手掌,緊緊的,就好似在尋找一個支柱一般。
微微一蹙眉,他甚至有些緊張,不知怎麼去麵對凝兒,也不知凝兒醒來會用什麼態度來對待他,說不上是什麼滋味。隻是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半,悶悶得難受。
幽幽轉醒,額角還有些發疼,藥力還有些作用,四肢尚不能隨意地動彈,赫連凝惜一抬頭便看到那個端坐在床邊的帝王,看著他緊蹙的眉頭,她輕輕晃了晃腦袋,神情顯得有些迷茫。
“這裏是哪裏?”一出口,連聲音都有些嘶啞,隻是眼底的迷茫之色越發明顯了幾分。
奚燁昊有些訝異,但也隻是瞬間,他仔細端詳著床上這人,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過往的種種,這麼多年的愛戀,強勢的占有,甚至是在暗道之中那兩晚的陪伴,終於還是了然地一笑。
他拍了拍那雙蒼白到骨節分明的手,微微俯身將床上那人抱起,擁在了懷裏,“這裏是我們的家……”
略顯惆悵的話語,卻是釋然,真正地放下,從這一刻開始,懷裏這個人就隻是他的凝兒,過去種種他不再計較。這個人已經被他印在了心上,刻骨銘心,無法割舍。
眼底微微有些濕潤,其實她早就醒了,奚燁昊與傅逸霄說的那些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他居然願意原諒她,這麼地輕易。心頭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她緩緩攬上他的肩背,忘卻一切,是為了他也為了孩子,或者說真正地是為了自己,她也渴望得到幸福,哪怕隻有一點點。
那麼些年的相處,這樣一個真心待她好的人,她怎麼會不知道,當初假裝喜歡傅霖軒,也隻是為了斷了他的念,至少在最初的時候,她並不想利用他。隻有她忘卻了所有,忘記她是北薊長公主,忘記她來到這裏的目的,她和他的距離才能縮短一些。
“來人……”帝王高喝一聲,侍候在殿外的宮人馬上推門進來,誠惶誠恐的模樣,生怕一個不慎就惹惱了剛才還怒氣高漲的帝王。
“皇後娘娘醒了,著禦膳房馬上送些膳食湯藥過來。”
“是……”
赫連凝惜緩緩抬頭,看著這人眼底那一抹無法抹去的溫柔,淚水滑落眼眶,從來沒有這樣脆弱。
指腹輕輕拭去那淡色的淚痕,作為一個帝王他不能這樣任由一個細作再留在夏月皇宮,“凝兒,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凝兒,隻是凝兒……”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仿佛除去了那個永遠不能說出口的姓氏,她便就真的隻是他的凝兒。
這之後一連幾日,她都沒有踏出玄靈宮一步,麵上覆著人皮麵具,如是以真麵目示人,萬一被人看到,便會徒惹了禍端。今日是夏月國最受寵愛的九公主出嫁的日子,她在心中默默祝福著,那個她一手照顧著長大的孩子,如果說沒有情分,必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