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地之子(一)(1 / 3)

這世界是怎麼了,如此躁動!

春風拖著濕重的寒氣,潑婦似的撕咬著路邊的桃花。

慦獨自來到酒店外,在酒店前路邊的長椅上坐下。長椅的兩邊各栽著一株桃花。雖說是春天,可如今卻是春風催老,這兩株桃花已如畫著濃妝的老婦,相較之下,那些滿街的霓虹卻顯得高冷孤豔。

因為風大,所以外麵少有行人;或許時間也不晚了,所以路上的車也很少。可是對於慦而言,這樣的環境卻更讓他習慣些。

這是一個他上大學時的江邊小城。

他的一個同學剛生了個兒子。慦雖一直如透明人般地存在著,但是這位同學硬是熱情地請他來參慶典。慦是極喜歡孩子的,所以他來了。

一個班級的同學都來了,見了麵是那樣的興奮,慦這個透明人這次居然成了大家關心和調侃的焦點。但是很快,大家便各自拿著手機玩了起來,即便在酒席上,各人也始終抱著手機。

慦從不喝酒,但是今天不知為什麼竟喝了一瓶啤酒。他雖然不知道他喝酒的原因,但是他知道了自己的酒量。一瓶啤酒,這便是慦的酒量。

慦閉著眼睛感受著這份難受,聯想到母親懷他生他時所承受的痛苦,眼淚不由地從眼角滑出。那風見了,竟對這眼淚狼吞虎咽起來,頃刻之間那兩滴眼淚便蹤跡全無。

“春風啊,你到底被世人遺忘到何種程度?以至於讓如此溫柔的你變成了一個瘋子!”慦心裏想著,輕輕地伸出了手,“我若有溫暖,你就拿去吧!”

酒店的後麵,突然傳來叫罵聲,繼而是“嘭嘭”的擊打聲。有幾個過路的人仿佛是見到了寶貝似的朝著那裏小跑而去,連附近開店的都過來搶占這份“寶貝”。

或許是酒精的效用,本來對世事毫無興趣的慦竟反常地從長椅上起身,也朝著那聲音的地方渡去。

那裏是酒店廚房的院子。在院子門旁的垃圾桶處,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精瘦青年正在暴打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胖子。那青年一邊暴打,嘴裏一邊不停地罵著什麼,還不時地甩甩被風吹亂的頭發。身後還有幾個衣著華麗,依摟在一起的青年男女,一邊抽著煙,一邊笑著罵著。

那胖子任被如何暴打,始終不曾還手,隻是以平淡的語調重複著三個字:“我沒錢。”

看熱鬧的人都躲在一邊,憐心滿麵地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那胖子很胖,腦袋就好像一個巨大的鴨梨實實地壓在了肩上,兩道極小的眼睛極為無辜地臥在那仿佛是隆過的雙頰之上。這個胖子,長相極囧。

那精瘦的青年飛起一腳將胖子踹坐在牆邊,後麵的一夥人則搖頭擺尾地叫囂著助威。

人之極惡,恐怕也不過如此。

那青年一臉極惡地蹲下身子,在胖子的臉上拍了拍,甩了甩頭發,極輕蔑道:“沒錢?沒錢還敢踩老子的腳?知不知道老子是個完美主義者,鞋被踩髒了就不能穿了。”又輕輕地拍了拍胖子的臉,然後甩了甩頭發,邊緩緩起身邊恨恨道,“你知不知道這鞋是限量版的,**賣腎也必須給老子弄雙新的來!”說完緩緩地轉身離去。

突然,那青年回身猛地衝向胖子,一腳重重地踹在了胖子的臉上,胖子的腦袋和牆壁發出巨大的撞擊聲。緊接著,他青年也不看胖子,隻是目光憤恨地到處遊離著一腳一腳不停地踹著坐在地上的胖子。

此種情景當可是人非人的一種了,被欺者不被當人,而欺人者也已不再是人。

不可思議的是,圍觀者不僅沒有上前勸阻者,連一個打電話報警的人都沒有。

慦從那些青年的光尾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當地有名的紈絝子弟,背景深厚,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讓慦真正感興趣的,倒是那胖子的光尾。慦絲毫不用擔心那胖子。

這時一輛自行車停在了那青年的身後,車上是一個衣服上滿是塗料的中年漢子。那輛車讓慦想起了爺爺的老破車。

那車沒有支架。中年漢子直接將車扔在了地上,甩手一拉就讓那青年在地上滾了兩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