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的晴朗天氣使得竹林中一片清明,不現一絲霧氣。隻有竹木棵棵挺直,幽然淡泊,不愧“君子”之名。
陸恒每每看到此種翠枝碧葉的景致都會感慨,古往今來那麼多“竹林隱士”他們還真會挑地方,就算真有人想找他們博古論今,好不容易進到了偏僻的深山幽穀車馬難行的破地方,再看眼前成片陰森幽暗的竹子估計也會興致全無望而卻步了。
且不說別人是否“望而卻步”,此刻的陸神醫是真心後悔走了進來,特別是“望”到前麵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之後——他們根本不是在走,分明是在飛。
顧正循跟隨洪鷹門主多年,雖做不到“水上漂”“草上飛”,但輕功身法自然懂得一些。內力運轉,想要在林中健步如飛,穿梭自如實非難事。李姑娘打小跟著伯父習武,雖然練的都是些花拳繡腿,但體力畢竟有勝於常人,爬坡上山自然不在話下。可憐了陸恒一介文弱書生,本就爬坡爬得呼哧帶喘了,還要遭人白眼,被人嫌棄。
“李姑娘!你再催我,陸某今日就坐在這裏不走了。”某人終於開始耍起了無賴,可惜此招力量甚微。李竹萱不屑地笑了笑,“你最好坐在那裏別動,省得多你一人多個累贅,幫不上半點忙,還一路聒噪。”
“李姑娘這話就說得不厚道了。什麼叫幫不上半點忙?若非有我在,你們又怎會知道吳少鐸常走的是哪條路?對吧,顧大哥,你可得說句公道話……”他不無期待地看著顧正循。
顧公子卻突然抬手,讓他們不要出聲。兩人都很自覺地閉了嘴。林子裏頓時噤若寒蟬,不聞一絲聲響。似乎沒什麼異常,李竹萱和陸恒麵麵相覷,再看顧正循神色肅然正聽得細致,兩人更是連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擾了他。良久之後,顧正循終於舒展了眉頭,朝左邊使了個眼色,然後悄然無聲的走了過去。陸恒也是輕手輕腳的跟上去。
走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所到的地方早已脫離了林中道路。隻見眼前各種樹木摻雜,其下灌木叢生,腳下路麵高低不平,偶爾還有突出堆疊的山石。陸恒手腳並用地緊跟著前麵的人,走得著實辛苦,正欲靠著石頭休息的時候,忽然直愣愣的看著遠處。
在枝葉灌木遮掩之下一個晃動的白影勉強可辨,若非陸恒眼尖,大概也就錯過了。待他定睛細看,見到那張雙目圓睜,血口大張,青麵獠牙,犄角尖利的麵孔,陸恒心下一驚,不由“啊”地大叫一聲。顧正循與李竹萱回過頭來,再往他視線之處看過去。
站在那裏的赫然就是傳聞中的“牛頭妖怪”。並且“妖怪”身旁似乎還有一人,身形與吳少鐸頗有相似。此時隻見“妖怪”一手揚起,似乎要對那人不利。
顧正循反應極快,探手入袖後揚手擲去,隻見一道白光過後。“妖怪”身形一頓,隨即閃身遁走,生生化作一道白影驟然從原地消失了。顧正循不見絲毫遲疑,縱身追了過去。
陸恒也是毫不猶豫的跟過去。隻是他沒有理會遁走的“妖怪”,而是先查看了倒在地上的人。吳少鐸鼻息尚存,陸神醫長舒一口氣。
“怎麼樣?”李竹萱不無關切的問他。“大概是暈過去了。”陸恒站起身四下望了一圈,不覺皺起眉頭,這裏不是吳少鐸會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