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宅與龔宅相距不遠，兩家院牆隻隔了一條窄道。離開龔家的時候時辰尚早，顧正循便順道去了趟吳家。
吳家是武進縣中有名的絲綢商，其財富比之龔家隻多不少。吳家老爺吳起丹一生富足，金銀無缺，唯獨缺了個後繼的香火。吳老爺為此四處求仙拜佛，年過四十終得一子，取名少鐸。
本以為此生再無憂慮，誰會想到這個寶貝兒子在十歲時會遇上妖邪，因懼成癡。於是愛子心切的吳老爺置以重金為兒子診治，可惜各路名醫看完之後皆是搖頭歎息，無能為力。
顧正循報上名姓之後，未想吳起丹竟親自迎了出來，將二人請入正廳後又命人上了茶水糕點。吳起丹歉然道：“不知是顧家二公子來訪有失遠迎，失禮失禮。”顧正循也道：“吳老爺客氣，我們是不請自來打擾了才是。”
一陣寒暄過後，顧正循直入主題說明了來意。
吳起丹捋著山羊胡子，沉吟道：“龔家的二少爺與犬子的確是朋友，事發之時犬子也在現場。隻是那時幼子已然昏厥，隻怕當時的情景他未必記得清楚。至於市井間流傳的‘牛頭鬼怪’之說，全是小兒事後的胡言亂語，顧公子切莫當真。”
李竹萱在顧正循耳邊得意的悄聲私語道：“看吧，我一早就跟你說過牛頭妖怪的事是那小孩胡謅的。”他聽後淡然一笑，是真是假，也不做評價。
顧正循又道：“似乎龔家以前也出過這樣的事。吳老爺可有耳聞？”這件事是之前在龔家的時候從一個下人那裏偶然偷聽到的。那人原本是在與他人交談，見有客人路過很快閉了嘴。縱然顧正循耳力不錯，他也隻聽到了一句“都過去這麼久了，誰想又有少爺碰到這種事。”
“這個嘛……”吳起丹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這件事也是有的。”
與“牛頭妖怪”的傳言一並流傳在市井中的還有“龔氏詛咒”一說。傳言龔家祖上曾有人為了得到寶藏，砍下了擁有寶物的金牛大仙的頭顱。金牛大仙死後怨氣化作詛咒，應於龔家子孫。這種傳言並非空穴來風。首先龔家並非世代居住於此，也無人知曉他們祖籍何處，又見龔家初到此地時金銀頗豐，自然惹人懷疑；其次龔家每年鬼節之後都會在自家院中列果品“跳神”作祭，與尋常祖祭大有不同，所祭為何同樣無人知曉；最後龔家男丁常在幼年時死於非命，讓人不解。
其實在此之前龔家的確死過一個少爺，隻是此事鮮為人知。因為那少爺自幼體弱，很少出門，所以之前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那個少爺死時是九歲，同樣被妖怪打上了桃木釘，除了死在家中之外與龔天傑別無二致。
“那件事到現在已將近十年了。”作為鄰居的吳起丹印象頗深，他抬眼凝視著房梁，“死的是龔天渡的孿生哥哥，龔天成。”
“哎？”李竹萱頗為震驚。原來那位龔少爺還有個孿生兄弟。“這麼說龔家的少爺中就隻剩下龔天渡一個人大難不死了？”吳起丹尷尬的笑笑。“的確算大難不死。龔天成出事之後，龔天渡也生了場大病，好了之後身體一直虛弱，終日在家休養。有人猜測是龔家同時生了兩個孩子，所以金牛大仙帶走一個的同時留下了一個，當然這個隻是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