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呢。”靈澤望了一眼透光的紙糊窗戶，喃喃道。一晚的修煉消耗了不少鬥氣，但是玄火冥掌的研習進步甚微。揉了揉因為疲憊而耷拉的雙眼，靈澤推門出了這間單人房。
天氣倒是明媚，可以說是萬裏無雲了。客房小院裏貌似隻住了靈澤一人，空蕩蕩的，倒是清淨。
“靈澤。”院外傳來路伯的聲音，顯得蒼老，靈澤迷糊回到，“哎。”
幹枯的身形走入門內，路伯手托一隻木盤，木盤上擺放著一碗白粥兩張薄餅，老樹根似的麵容不和諧地笑著。靈澤稚嫩臉龐綻放，急忙上去接了下來，口中問到，“路伯大清早給小子送來飯食，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路伯不自然的回答，讓靈澤嚼在口中的薄餅變了味。路伯與自己之間是一層隔膜，很厚。路伯已經習慣了身為一個仆從，而靈澤並沒有習慣當一個少爺。
灌下白粥，早餐完畢了，急急忙忙在院外解決也是有原因的。昨晚團長所說，今日早上便要上山，對於時間珍貴的靈澤來說，不能再等下次機會了，就算沒有準備，也得跟著團長上山。“路伯，團長上山的隊伍在哪呢？”靈澤問到，將瓷碗放回木盤中，遞給路伯。
“這麼快就要上山？也對，不急的話也不會來參加傭兵活動了。”路伯結果木盤往腋下一夾，將調羹瓷碗拿於手中，“團長在中堂的操練場集合小隊伍，馬上就要出發了，你得抓緊了。”
“多謝。”靈澤抱拳，頗有大俠風範，遂轉身向院外跑去。
路伯再次笑了笑，眼角紋路如同魚尾擺動，身體慢慢往院口移來。突然這院口探出一個腦袋，路伯被嚇得後退幾步。這不是靈澤嗎？靈澤尷尬地撓撓頭，“操練場在哪？”
“往東看到主堂，再往南走幾步路就到了。”
“哦，謝謝路伯，嘿嘿。”
……
傭兵隊伍整齊劃一擺成方正形狀，橫豎四排，加上團長共一十七人。隊伍普遍是中年男性，夾雜極為青少年男性，其中有一位極為顯眼。粗布麻衣的人群中身著紅色短袍的少女尤為鮮豔，就像被綠葉襯托的鮮花一般。這少女年紀不過十四五歲，身體倒是窈窕纖細，風姿動人，一副杏眼柳眉，雪膚朱唇的樣貌，惹得這場上其餘男性都時不時瞥來目光。
路生仍然嚴肅，目光平視前方，口中大聲念著“傭兵在與魔獸發生……”“傭兵的規矩是……”之類的注意事項。身後跑來一位年紀莫過七八歲的男童。
男童靜靜站在路生身後，耐心聽著那些話語。人群注意到了他，那些目光充滿異樣感。終於一排第一位的青年男子質問道，“你是哪家的野孩子！滾一邊去！”
“就是！團長身後是你這小屁孩可以站的嗎！”
“不要打擾我們上山的時間，小鬼！”
那些厭惡的目光紛紛附和著。
路生當然聽見了，當他念完了這段話的最後一個字，犀利的眼神向後掃去。
他所看到的不是被汙言穢語所嚇哭的孩童的醜相。而是那雨打不動，像昨晚一樣深不見底的冷峻麵龐。盡管它出自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童。
“靈……靈澤。”路生的驚訝沒有從臉龐上流露出來，但語氣已經稍加顫抖。他該如何挽回一個靈家人對他天涯幫的看法。他將譴責的目光轉向那一幅幅從冷笑到震驚再到恐慌的麵龐上。
“靈……靈家人！”
場上所有人的額頭都布滿了汗珠，那些口出汙言穢語的人，現在就像心髒被掏空的傀儡，臉色慘白地僵直著。
“你們在說什麼？我剛剛聽團長的話太過認真了。”靈澤幼稚臉龐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氣氛瞬間詭異，窒息感更加交錯在數人之間。
是真的？這孩子沒聽見？
是假的？那些狗屁聲這麼大，他應該聽到了吧？
……
咳！
一聲幹咳，團長路生終於出麵，將降至冰點的氣氛帶回正軌，“不要再耽擱了，即刻出發。”
“等等。”靈澤說道，眼神看向路生。
路生一愣，結巴的問到，“怎……怎麼了？”
“我也要去，把我帶上吧。”靈澤說道，語氣倒是重了許多。
路生哪敢拒絕，前麵那件事若是……無法想象，路生身體一顫。麵色難看地點了一下頭。
靈澤微笑地嗯了一聲，笑容極為扭曲。額上的青筋暴躁的跳動著，卻被黑發遮住。稚嫩的拳頭捏的泛白，指甲深深嵌在掌肉中，絲絲疼痛鑽入心頭。麵對眼前這群將自己尊嚴如同廢紙般踐踏的傀儡，靈澤恨不得將他們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