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美女作家(3 / 3)

這件事運作得不是很成功,相關部門的朋友說,現在這事情很敏感,弄不好弄巧成拙。最後想了一個變通的措施。幾天後要召開紀念毛澤東某講話發表五十周年的會議,他在發言時要強調大力弘揚主旋律,然後舉《小姐坐台》為反麵例子,娛記們則給做做文章,起到列為禁書的效果。那個座談會是在五月初召開的,第二天省城幾家報紙都登了《〈坐台小姐〉應當禁》的報道,認為這種迎合讀者低級趣味、“用身體寫作”的所謂作品越來越多得到出版,是與弘揚主旋律背道而馳……

效果果然極好,二渠道的發行捷報頻傳。一個多月的時間,竟然賣出十萬多冊,加上出版社的稿費版稅,我便有了五萬多的收入。這更堅定了我立誌成為美女作家的信心。

六月的一天,文聯請了一位大學教授,講跨世紀文學創作趨勢。他提到自己正在著手準備寫一部現代情感小說,我的心跳起來。我婉轉曲折地向人打聽到,教授的妻子正好出國了,要三個月才回國。教授隻有一兒一女,兒子在美國留學,女兒遠嫁上海。也就是說,目前教授獨守空房!報告結束,我立馬攆上教授請他給我簽名。教授雖然頗有名氣,但被追星樣要求簽名大概還是第一次,他有些激動,寫的字就更加歪歪扭扭。此後我又幾次給教授打電話,教授正有我所希望的熱情,甚至約我去他家“研討”。我欲擒故縱,隔了一天,在教授再次邀請時才如約到他家裏,向他請教情感小說的創作。我特意穿了那件開胸很低的裙子。教授侃侃而談,一雙眼睛總是利用一切機會在我的胸口掃描,仿佛那裏就有一部情感小說。臨走的時候,我留下一本《坐台小姐》請他指正,說抽個時間再登門請教。聽到我的這番話,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過了四五天,他打我的傳呼,說已經拜讀了,有很多想法想和我探討。當然我知道他真正想探討的是什麼。我們探討了不長的時間,教授竟出人意料地像外國戲裏求愛一樣跪到我的腳下,我遇到過的最多情的男人也沒有這般舉動,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我說,我把您當作可敬的老師,您怎麼有這種想法?您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教授說我把你當成天使了,當成心肝寶貝了(教授此時沒了講台上的妙語連珠,用起了大俗人的大俗語)。他說他對老婆早沒了衝動,而一般女人他又提不起興趣,但在第一次看到我時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說著就急切地解我的裙子。我說:其實我也為你的淵博和風度傾倒了。但今天不行,今天我心情不好,過些日子再說吧。他問有什麼事讓你發愁?我說有家出版社約我寫部情感方麵的小說,都催好幾次了,可我心裏還沒個數。他說:這有什麼好愁的,我正在寫一部長篇,正符合出版社的要求,寫完了我就送你作禮物吧。我說這怎麼行?身子卻軟軟地靠到教授身上了。我倒不是作態,我實在為自己牢牢抓住了這個機遇而極度興奮以至要休克了。

教授的創作很順利,他說我給了他靈感和創作激情,一個多月就寫了近十萬字。照此進度,在他的黃臉婆回國前就能完成。我已經在著手準備接受記者采訪的答詞了。一天中午,教授打電話來說,今天他缺乏創作激情。那麼,隻有我上門給他送激情了。這些天來我幾乎是隨叫隨到。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嘛,要有收獲就要有耕耘。教授耕耘我的身體,我收獲教授的小說,這沒有什麼不公平的。然而那天我們正忙著耕耘時,門鎖忽然響動起來。教授隻來得及穿上一條褲腿,他的黃臉婆就從天而降了。女人的衣服更麻煩些,我幾乎僅僅遮住了幾個關鍵部位。黃臉婆臉並不黃,而是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她走到我麵前左右開弓給我兩巴掌。我自知理虧,但卻不能露出我的心怯。我說:你憑什麼打我?他已經不愛你了,他要娶我,我們頂多是未婚同居。是嗎,教授?我看著還有些驚惶失措的教授,示意他把床上對我說的話重複給他的黃臉婆聽。教授對老婆說,我們好聚好散,我的確已經愛上她了。黃臉婆萬分失望,說,我接到電話還以為是這個婊子勾引了你,沒想到你也竟然這樣無恥!知識多並不代表有智慧,黃臉婆是博士生導師,處理這件事卻是非常的沒有競爭力。黃臉婆斷然決定和教授分居,倒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她大概是要以自己的開明爭取教授浪子回頭。教授不受幹擾,正好繼續創作。

風平浪靜過了近兩個月,小說快要脫稿,出版社也已經聯係好,隻等最後一章完成。但這一天黃臉婆又把我和教授堵在了屋裏。這回她沒鬧。她說我請你們看幾部電視片。電視片是用眼下最先進的針孔攝像機拍攝的,不是很清晰,但一男一女床上的鏡頭卻也清清楚楚。女的是我,不容置疑,男的不是教授也同樣不容置疑!我小看黃臉婆了。這兩個月來,她雇了人一直在跟蹤我,拍下了上百張照片,把我與一位娛記(他答應要全力宣傳我和我將要出版的作品)、作協副主席(他答應要為我召開一個高檔次的作品研討會)床上的切磋都拍了片。

一切努力化為東流水。黃臉婆把那些錄像和照片廣為散發,我臉皮再厚也沒法出門了。這時我給丈夫許有文打了個電話。打電話時我哭得很傷心,我為自己被人耕耘而沒有收獲而發自內心地哀傷。許有文顯然理解為我是在懺悔過錯。這也正是我要的效果。幾個月來,我一直在外租房子住,我已經對他說過,緣分已盡,我們還是準備離婚吧。倒不是為了和教授結婚,關鍵許有文對我已經沒有用處了。

在電話裏,我說我不想活了。然後我好像不經意地告訴了他我的地址,然後我服下三粒安眠藥,把一個空藥瓶擺在床頭。許有文把我送進醫院,讓我飽嚐清洗腸胃的滋味。出院後,他說一切都已過去了,我還是他深愛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