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字路口,等你/希望你會跟上來,詢問/我再小聲告訴你/這裏是我生命轉彎的地方/很久了,我僅有的夢境遲緩地/自黃昏的櫥窗浮現。
——題記
雨,淅淅瀝瀝地飄落。灰蒙蒙的天空下,殘敗的落紅已展不出慣有的驕傲,我迎著絲雨的臉,不知何時開始湧出滂沱的淚……從此,我隻能坐在輪椅上,用我的靈魂去問候那昏黃的燈光。那個身影早已模糊,那段殘缺而美麗的故事依然還在。我在雨中駐留,已不再奢望有人為我撐傘,臉上滑落的是雨還是淚?
喜歡四處遠望,而心的翅膀還困在原地撲扇。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再也不會了。模糊的,清晰的,隻剩下了回憶。而在心的視野裏,固執的我依舊望斷山高水闊天涯路,追尋他漸行漸遠的足跡。他依舊魁梧高大,隻是我再也不是從前的雪兒了,他還會想我嗎?他真的相信了我編的謊話了嗎?我多希望他能揭穿我美麗的謊言啊,可是,可是……我已無福去消受了,那就讓誤會永存吧。風雨已將我打得遍體鱗傷……
曾經我以為,為了他我可以不要整個世界,因為他就是我的世界。沒有他,我的天空會是一片黑暗。可如今,為了他,我又不得不離開他,永遠的永遠。醫生說我還有站起來的可能,但我知道希望很渺茫,再說,他會願意等我嗎?會願意等我站起來嗎?如果我永遠也站不起來了呢?他願意一生守候我身邊嗎?不,不,我不會讓他受此折磨的!
記得有個美麗的傳說:一個女孩為了等她心愛的男孩,用五百年化為樹的代價等他出現,這五百年隻開一次花的樹終於感動了佛祖,於是,女孩獲得了她美麗的愛情。可我卻不能。我再也追不上他的腳步了,再也等不到屬於我的愛情了,隻能凝眸細嚼曾經的幸福時光。
高一的時候,他是我們的班長。剛進校時,我常笑他是傻土帽兒,他憨憨地不理我。一次做操整隊,他走到我麵前,儼然一副兄長架勢:越看你越像林黛玉,打起精神來吧!我瞪他一眼,很不友好地罵他:傻土帽兒!他裝作沒聽見又去“頤指氣使”別人了。他是那種很會玩也很會學習的男孩,每次考試總是名列前茅,並且學校裏各項活動他都積極參加,最棒的是打籃球。他還很會耍嘴皮子,討女孩子的歡心。可我愛叫他傻土帽兒,因為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總顯得不協調。他是從農村來的,一身土氣,也有一身活力。他喜歡和我聊天,說我很憂鬱,柔柔弱弱的,而他是個快樂王子,正好可以驅散我心中的陰影。我想笑卻隻是吐出那句“傻土帽兒”。說不出理由,也許是他的灑脫樂觀吸引了我,讓我對他更多了幾份關注和敬仰。
那時,我們的交往很平常,隻是好朋友,快樂一起分享,痛苦一起鏟除。到了高三,學習緊張起來,為了節省時間,我決定在學校食堂吃午餐。他知道了就常幫我打飯,因此常引來別的女生嫉妒的目光。我的同桌說我是那種很容易引起別人保護欲的女孩,可能是因為父母一直對我嬌生慣養吧。隨著高考的迫近,一套套模擬試卷雪片似的飛來,我們都有點兒措手不及。數學是我的弱項,考試越多,信心越少。而他的數學是可以當我老師的,不過他英語很一般,而英語又正是我的強項。於是,我和他沒有約定地開始了英語和數學的互助,友誼也隨著模擬考試的分數逐漸上漲。有一次,他把打好飯的飯盒放在我桌上,讓我先吃我的,說他忘了東西要到寢室去拿一下。我平時總是埋頭書本,拿起飯盒也忘不了習題,吃飯隻是完成任務。可那天我出於好奇,便也打開了他的飯盒看看他的菜。我是個不挑食的,他曾說這是我唯一不像林黛玉的地方。那時,我們說好了的,他打什麼菜我也打什麼菜,所以,當我發現我的飯盒裏比他多一份菜時,我真的驚訝了。我一向都是按照他打的那一份菜付給他菜錢的,粗心的我過去竟然從未發現有什麼異樣。對於家境貧寒的他來說,這是他能默默奉上的全部友情了。後來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隻輕描淡寫地說,他不希望我和他一起受苦。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深深地感動了我。從那一刻起,我便萌生了對他的愛情。
高考前他生病了,卻不肯告訴我,隻說去親戚家尋個安靜的地方看書。他後來是帶病參加高考的,我卻不知道,自己習慣了讓別人照顧,卻忘了身邊的人也需要關懷和幫助,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是多麼自私啊。
考完後,全班到梅嶺大玩了一場,在那片竹林,他單獨把我約到一個地方,向來滔滔不絕的他,那一刻竟支支吾吾,望著群山,隻突然冒出一句:愛江山,可更愛美人!我們終於互吐了心曲。他說,從那一次做操整隊就對我產生了好感……
我們報考了北京同一所大學,可是老天不公,硬是把我們隔開了——他留在了南昌。分別時幾分失落,幾許惆悵,幾多依戀,盡在不言中。梧桐樹下,我們做了一個新的約定,四年後一定考入同一所大學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