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有些事情,您還是不知道的好。”管家站在風裏,麵色平靜的看著我,垂下頭又是低低的一聲歎息。
“為什麼?”我低呼出來,十分不理解的看著他。
“蘇小姐,您隻需要知道,少爺他從來沒有害過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管家抬起頭,兩隻渾濁的眼裏難得有了清明。
“我不懂,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為我好?他現在躺在裏麵生死未明也是為我好嗎?”我憤慨的吼出聲,一隻手指顫抖的指著屋內。
那裏還躺著一個受傷昏迷的人,他現在連生死都未明,那麼多血,我一想到司少臻腰上那些猩紅的顏色,身子還會止不住的顫抖。
而這一切,竟然也要說是為我好。
我顫抖著垂下頭,雙手捂麵,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下來,順著麵頰淌進脖子裏,燙著我的脖頸。
原來眼淚還是這麼燙的。
相對無言,管家也隻是垂首站著,不接我的話。
院子裏月光泄了一地,風吹過灌木叢發出簌簌的聲響。
我抬起頭抹了抹眼淚,看了一眼垂首站著的管家,然後邁步往屋子裏走去,寒風還在瑟瑟的吹,臉上被刮的生疼,在外麵站了這麼久,身子凍的連動作也僵硬起來。
冬天什麼時候會過去呢。
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刻,我也不能忘記,自己是個孕婦,還有孩子,我身上有責任,不能輕而易舉的放縱。
“蘇小姐。”管家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喊住了我。
我邁出的步子生生頓了下來,微微側首瞥著身後。
“少爺,他…其實他一直很孤獨…”管家猶猶豫豫的說,“蘇小姐出現之前,少爺從來不會笑的,但是這四年,少爺多了很多笑容。”
“或許少爺自己都不知道,他對蘇小姐您的感情。”
我轉過身,定定的盯著他。
管家看了看我,隨即目光又放高,看向天空。
“除夕的時候,少爺他呀,一個人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後來接到一條短信之後又跑出去了,臉上還掛著笑容,我就知道,肯定是去見蘇小姐您。”
除夕夜?是那天嗎?對了,我們上次見麵的那天,可是他不是說他在施凝珊那裏嗎?
管家的聲音響起來,繼續在說。
“少爺他小時候,經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性情有點飄忽,但是隻要蘇小姐您在的地方,少爺都會特別高興。”
他還在說,仿佛回憶一樣,倒豆子般的往外傾訴著他所有的想法。
“我跟著少爺也有好些年了,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少爺是個重情的人,雖然看起來寡淡,但是那隻是表象而已。”
“所以,蘇小姐。”管家又低下頭,看向我,表情可以說得上是虔誠,“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多陪陪少爺,多看看他為您做的,然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重情的人嗎?司少臻?腦子裏出現司少臻那張冰冷的臉,我實在無法把他那張臉跟重情聯係起來。
尤其是,他為了利益放棄感情的時候。
我想那種陰冷理智的行為,我永遠不會忘記它帶給我的焦慮和恐懼,沒有辦法真正的放開自己去愛他,我不害怕他不愛我,我恐懼那種感情被他踩在地上狠狠踐踏的感覺。
“重情?他已經要跟施凝珊結婚了?我的想法還有那麼重要嗎?”我冷冰冰的說,管家那張臉動了動,抽搐了兩下,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不耐的重新轉過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利益和感情,你覺得他會選哪個?如果讓他重新選一次,你覺得他會怎麼選?你們一直都在說他如何如何,可有沒有人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過?”
我大步走進了屋內,身後沒有聲音傳來,管家沒有再多言。
就是他,也反駁不了吧。
但是無論如何,他這番話還是深深的被我記在了心裏,這才是他最初的目的吧。
司少臻,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僅僅四年,還不足夠看不清他。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還不是這些,司少臻還受著傷,剛才還在細聲安慰我,跟我聊天。
說是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他依舊是我喜歡的那個司少臻啊。
隻是知道感情不可能了,對我來說,這些隻能是奢望而已。司少臻再好,感情也不會是他最重要的東西。
我正走到門口,醫生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
“醫生,怎麼樣了?司少臻他怎麼樣了?”我緊緊的扒住他的衣袖,緊張的問。
心裏被恐懼和期待占滿,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從他嘴裏聽到什麼不想聽到的答案。
管家也從身後走了過來,與我並肩站在一起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