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5月,這個偏遠也不是名勝的地方來的人寥寥,小路上隻有洛佳一人,旁邊的湖水清澈得一臉深沉,一隻蜻蜓掠過,輕輕一沾,撩起圈圈波紋,洛佳無意一瞥,繼續前行,鞋底與路麵摩擦出輕微的聲響,“啪”偶爾踩斷散落的小樹枝。抬頭看了下太陽的方位,她放快了腳步。一段蜿蜒山路後,迎來的是好似沒盡頭階梯,突然眼角泛起漣漪,說好的不哭,到底是沒那麼堅強。

朦朧中她好像又看到他在前麵不遠處衝她喊“快點,太陽快下山了。”然後又抬腳走了。他總是這樣,從不顧及她,自顧自的走,她追得好吃力。有時真想停下來歇歇,可不一會,就離他更遠,她甚是惶恐。隻得邁開步子跟上“暄,等等我。”。

半追逐中,終於蹬至山頂,洛佳大口地喘著氣“你等下我會死啊。”

“噓,要開始了。”程暄嘴裏說的開始是指太陽下山,一般人蹬山是為了看日出,隻有這貨是為了看日落。

荒涼的山頂沒得選,席地而坐。已經變成橘紅的太陽,慢慢挨近遠處山巒,此時的陽光已不再熱烈,柔柔地灑向世間,無盡愛撫。他們倆都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它與大地纏綿,依依不舍地退去。洛佳側過臉看著程暄完美的側顏,高挺的鼻梁,長而濃的睫毛,清晰的輪廓。她有時候真懷疑他應該是二次元裏走出的男主角,有著讓人垂涎的外表,還叱吒校園裏的各種榜單“第一校草”“第一高才生”“體育幹將”……,每每數著這些“榮耀”他自己輕描淡寫的一句“無聊。”

“看夠沒?”

“呃。”洛佳略顯尷尬地偏了下頭。“你怎麼每次叫上我啊,回去又要跟熏解釋,多麻煩。”

“這麼要體力的事,她幹不來。何況我們是兄弟啊,不叫你叫誰?”

洛佳迅速地別過臉,沒讓他看清表情。隨即擠了個笑,像在嘲笑自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熏是他女朋友,當然疼惜,而我算什麼——“兄弟”嗬。每次聽到這個稱呼洛佳即欣喜又感傷,至少她還有個“兄弟”的身份可以待在他身邊,她是那麼喜歡他,那麼小心翼翼。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壓製情緒“哦。”

“哎”一個踉蹌,洛佳險些沒站穩,把她從思緒裏拉回來。這回是真的要放棄了,結束了。她下定決心。是的,這次來這就是為了跟過往告別“再見,暄。”她衝著山穀喊。山穀裏回蕩幾聲“暄”“暄”……一聲聲敲擊在她的心房,那麼痛。還是沒能控製住地淚流滿麵。

時間回到兩周前。

因為是熏的生日,程暄在ktv開了個包房,叫上朋友一起去狼嚎。在場的人沒幾個洛佳認識的,她坐在角落旁觀一群人的狂歡。昏暗的燈光下,程暄一手搭在熏的肩上,右手拿著酒杯隨意地搖晃,一付玩世不恭的樣子。

洛佳知道他是個認真的人。雖然偶爾翹過幾節課,但也會早早占座,順便幫她的也占好。他還選修了廣告學,本校最冷門的科係。

圍坐的幾個友人用力搖晃色盅,偶爾紅綠藍的燈打到他們臉上,可以看清笑得一臉幸災樂禍。程暄仰頭一杯一杯喝下由於熏沒猜中點數的罰酒,臉上開始泛起紅暈。他偶爾抬起頭尋找洛佳的身影,然後如願地對著黑暗裏的人笑笑,很迷人。這是洛佳願意呆在這與自己格格不入的空間的理由。

“嘔”一池穢物,熏和洛佳把扶程揎扶正,扯過紙巾給他擦擦嘴。

“喝那麼多酒,不難受啊。”洛佳輕拍他的背一邊心疼的責怪。

“熏,要不,我們先回去吧。”她一回頭看到熏一臉憤怒。

熏用力揮開她的手“要回,你先回。”

“暄,都喝成這樣了。”她微蹙眉的說。

“他是我男朋友,用不著你心疼。”

“……”一句話頂得洛佳無言。

熏早就看不慣洛佳,幾乎每次約會程暄都要叫上她,而且隻要洛佳有事就立刻到她身邊去了。有時候真叫人懷疑自己的男朋友心係她人。幾次的求證程暄都說和洛佳是兄弟關係。她依然心裏梗著刺。雖說流水無情,並不代表落花無意。於是她總故意在洛佳麵前與暄親昵,以宣示主權。可洛佳每次都不以為意。這更讓人憤恨。

其實

看他喂熏冰淇淋,洛佳手裏的甜筒融在嘴裏範酸,臉上卻也陪著他們一起笑。看他陪熏買衣物時耐心地給予評價,卻笑話自己手裏摩挲高跟鞋“你就適合安踏”。看他把碗裏的裏脊肉夾給熏,還幫她吃掉胡蘿卜,其實洛佳也不吃胡蘿卜,但她隻是低頭安靜地吃飯。

這樣的苦澀,幾乎充斥了她的每一天。洛佳卻為這樣高頻率的見麵竊喜。

怪異三人組去過本市的很多地方,其中還包括洛佳小時候一直夢想的遊樂園。她自然是不會跟他說這個小夢想,否則又要被取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