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時。
而此刻跪坐在南止國三王子府第前的我,一不打算殺人,二也不想放火。我要幹的唯一的事,就是把自己賣了。買主,當然是年輕俊郎的南止國三王子。
可可憐的我在這兒受寒受饑地跪了一天了,正買主卻是瞧都沒瞧我一眼。難道真是我這副瘦若柴杆的皮囊讓人家生厭?可我前日裏尋遍了南都的角角落落,就是找不到一個能扮成我那猝死的爹的,心想這賣身葬父不成也不打緊,好說我還能扮個流民,可哪知人家不睬我!看來這世間還是美女搶手啊。
正當我無限慨歎時,背後突然有個東西逼近。是什麼?
隻覺背上一痛,我便暈了過去。
醒來,我發覺自己已躺在——暖屋裏了。不過這是不是王府內呢?
我打量了四周:挨窗放著一張方桌,桌上有酒有菜,還有一根嶄新的蠟燭——估計是要換下那截正燃著的。我腳下是堆幹拉拉的稻草,對角有幾捆柴薪。看起來真是叫簡陋的柴房。
也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哪怪怪的。
這時,門外有微微聲響。我馬上衝到方桌前,雙手齊抓,也不管是什麼,拚命往嘴裏塞,就像我是餓死鬼轉世的。
“管爺您請!”隨著這懼中帶諂的男聲,門吱一聲開了,一隻黑靴子踏了進來。
我扯出剛塞進嘴的雞腿,愣愣地看著來人。這位“管爺”也就二十五六光景,穿的一身好料,要是……我在心中偷偷一笑,麵上還是癡呆得讓人直想抽上我一巴掌。
果然,管爺一打量我,臉就垮了下來,眼睛傲得什麼是的。我識相地立馬跪地,哇的一聲,邊讓嘴裏的東西往外吐,邊哭道:“大老爺!求您形形好,買了小的吧!小的沒爹沒娘,已經幾天沒吃東西啦!哇嗚嗚……您讓我幹什麼都行啊!求您啦……嗚哇哇……”
哭著,我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抱住管爺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還帶油的往那綢袍子上蹭!真真是好不難看!
“哎喲哦!這是哪的髒東西,快點鬆開你的手!”跟在管爺後麵的那人馬上將我提拉開,可惜那富麗綢袍已被我糟蹋的慘不忍睹。我心裏樂,眼裏滿是淚花。
提我的人是個富態的大胖子,已是而立大叔。我淚眼朦朧中隻看到他肥嘟嘟的一張臉,襯得年輕的管爺煞是好看。
那邊管爺一臉不悅,這邊我又抱上了胖叔的袍子,成心地要把鼻涕眼淚和油漬抹幹才是。嘴裏仍是念叨:“老爺形形好啊……留下小的吧……”
“你個小不死的,放手!放手!”這胖叔脾氣反比管爺大,甩著腳,要把我扔開。隻怕他心裏想得是踹……
這時,一個猶如這冬夜刺寒的聲音兀自響起:“把她洗了!明早幹淨了再來!”
“是是。管爺,您這邊走。”看到管爺不悅轉身欲走,胖叔趕緊踹開我,迎了上去。
這死胖子,竟還真踹了!
“……紫青?如何你也來此,王爺有何吩咐?”才不見兩人身影,就聽管爺冰冰的略帶驚訝的聲響。
“瞧你臉色黑的,莫不是被那個小丫頭氣得?嗬嗬。”很是溫柔卻又帶靈氣的聲音,言者必是貌美女子。她輕輕笑,又道:“王爺令那丫頭明早在常雅閣侯著,怕是……”
女子止了聲,管爺也不接嘴。過會,才聽管爺輕歎:“我等始終及不上王爺。”
很快,一陣聽來輕細的腳步聲遠去。我坐在地上,正抽泣呢,那死胖子突然探進來,喝道:“傻坐著幹什麼,還不跟來?真不知你是哪來的福氣……”
“哦,哦。”我傻愣愣完全摸不著頭腦,站起來剛要跟上,卻又眼珠一轉,把那地上的雞腿揣進了懷裏。
出了柴房就是另一片天地了。剛才哭鬧得太過用心,竟未發覺外麵還有一男一女。我乖乖跟在這些人後頭,開始在迷宮似的回廊穿梭。
此時,烏雲已散,玉盤正亮。我心中好奇:南止國的未來也是這般光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