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悄悄地進行,悄悄地結束。成績在五天之後張榜公布,捷哥帖經、墨義和製藝均考出了甲等的成績,縣試沒有排出名次,但是甲等的成績已經進入了前100名之內,加上乙等204人,共304人進入第二階段的府試。以石仙耕的標準,捷哥隻要不是丁等的成績,就算過關,眼下捷哥以甲等成績上榜,收徒是絕無二話。大喜之下,石仙耕跑去學政衙門,調閱了捷哥的卷紙,親眼看過之後,對這位小弟子更多了幾分信心,斷言他通過府試相當樂觀。許靜瑜把石先耕的話傳給夏夕,幾個人高興之餘,約好保密,待捷哥通過府試,正式成為童生再稟報長輩。
又過了幾天,府試在府台衙門舉行,這一次考期三天。侯府參加府試的還有十四歲的十爺靜琇。府衙門外,倆人遇個正著,許靜琇看著豆丁大的捷哥一本正經地穿成一副書生樣,居然同場應試,訝異得腦子裏亂成一團。因為考生在貢院裏不得隨意行動,許靜瑜照樣把捷哥交給內場號軍照應。當這叔侄倆在貢院裏被人翻來翻去烤的時候,其他人一時顧不得關心他們了。
四月初九,是侯府納征的吉日,全北京萬人空巷,觀賞紅妝十裏耀京華的富麗圖景。
這天,侯府四門洞開,闔府老少按品級大妝,依次排隊,恭恭敬敬地迎接皇家送聘禮。像夏夕這種尚未取得封誥的女眷們也都裝扮得清清楚楚,站在隊伍的最後麵。
皇室聯姻同樣按照三書六禮的傳統習俗進行。“三書”指在“六禮”過程中所用的文書,包括聘書、禮書和迎書。“六禮”是指由求婚至完婚的整個結婚過程,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納征是六禮中的第四禮,也稱納成。此前的納采問名納吉都是準備工作,納征之後,婚約方正式成立。
一架金鑲玉嵌的彩輿打頭,全套的宮廷儀仗,彩旗飛舞,宮樂悠揚,滿目喧囂,聲震四城。送聘禮的車馬綿延拖了好幾裏路,所有的聘禮都用紅綢紮成喜帶,禁軍身披彩綬一路護持,場麵之浩大絕非一般的世家聯姻可比。像靜琳這樣養在閨中就封後的情形熙朝曆史上並不多見。先頭幾任太後都是先當太子妃妾,然後在皇帝駕崩,太子登基後改封皇後的。這樣的皇後母家沒有機會辦納征禮,因此,沿街的老百姓覺得格外稀罕,一邊張大眼睛看熱鬧,羨慕侯府福氣熏天,一邊議論著秋天的大婚之禮還不知會是怎樣的風光。
按《大熙會典》,這次送來的禮單上寫著:黃金二百兩、白銀萬兩、金茶筒一、銀茶筒二、銀盆二、緞千匹、文馬二十匹、閑馬四十匹、馱甲二十副。另有賜後父後母黃金百兩、金茶筒一具、銀五千兩、銀茶筒一具、銀盆一具、緞五百匹、布千匹、馬六匹鞍轡具、甲胄一副、弓一張、矢一菔、朝服各二襲、衣各二稱皆冬一夏一、貂裘各一領、上等玲瓏帶一束;賜後弟緞四十匹、布百匹、馬二匹鞍轡二副;賜從人銀四百兩。給皇後的為禮物,給皇後家人的為賜物。給皇後家人的賜物,真正成為皇後母家所納的聘禮,給皇後的禮物在婚禮之時仍要回到宮中。
在給靜琳的後禮當中,玄纁、六馬、穀珪等寓意吉祥尊貴的禮物格外矚目,這是民間嫁娶絕對見不到的物事。玄纁是古代用來聘請賢士的禮品,是紅黑色與淺紅色製作的帛墊。六馬是指種馬、戎馬、齊馬、道馬、田馬、駑馬,寓意太平年豐;穀珪是古代禮玉之一種,是天子、諸侯作為媾和或聘女之禮器,也可叫做信物。還有一頂九龍四鳳冠,是少年皇帝專為新皇後定做的珠冠,貴重奢華,足有好幾斤重。聘禮當中,還包括了許多禕衣,專門用在皇後受冊、朝會大事等時候穿著,其用色,款式,材質,花紋都相當有講究,舄加金飾,是規範嚴格的宮廷禮服。
納采禮之後,皇帝賜納采宴。自老侯爺以下,侯府子弟內眷鹹與盛宴,撈了一頓禦膳吃。不過禦宴的氣氛莊重肅穆,跟上朝似的,不停地要頌聖謝恩,一頓飯沒吃出什麼味道,隻怕錯了禮儀,緊張得大家都沒了胃口。
申時二刻,宴畢,整個納采儀式宣告結束。皇室送聘禮的隊伍依次退出,回宮覆命,忠勤侯府幾個當家人這才放鬆精神,籲了一口氣。夏夕叼空趕緊回春蕪院,看捷哥考場發揮如何。三天應考,這天下午結束。
侯府正堂賓客還未散盡,吏部堂官又打馬前來傳旨,擢升四品忠武將軍許靜璋為上將軍,從三品銜,領大同蕃兵事並轄製山西、寧夏、河北諳路鄉兵20萬人,配合部族軍修城運糧,捕盜靖邊,保境安民。
謝恩畢,堂官告辭而去。二叔許萱河方才笑了笑,“皇上選今日頒旨,給老七升官,用意很深啊。”
忠勤侯不以為意,說:“臣子效忠乃是本分,皇上何時宣旨,還用挑揀日子?你事事都喜歡翻來覆去想個三五遭,累不累?不管怎麼說,老七升官,從此更要賣命就是了。”
許萱河不禁失笑,“哥你倒比我透徹。”
“我根本就不想,沒你那麼多學問,也不費那個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