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棋的消息是靜琳帶給夏夕的,許靜瑜從純王府回來之後,直接就把純王的意思轉告給了許萱河,有純親王在前頭撐著,許萱河樂得狠狠地折騰裘老怪一回。於是興興頭頭地開始策劃,反倒是二太太提醒說,再過十幾日皇室將要行納征禮,為靜琳下聘。侯府這邊縱然不是特別忙,但朝裏有不少大臣會為此忙得腳打後腦勺,不如索性等納征結束之後,大夥心閑了,想怎麼鬧騰就怎麼鬧吧。
許萱河深以為然。這日上早朝前就叮嚀靜琳去告訴德閔一聲,讓她有個思想準備,純親王也攙和下注,讓她盡最大努力挫挫裘老怪的銳氣。
夏夕一向仰視純王,庚辰之戰後,更是看他如同九天神祗一般。這會兒純王挑頭,拉一群大臣設局賭棋,捉弄光祿大夫,頗多孩子氣,隻覺哭笑不得。
“爹說,裘大人是個好人,就是遇到贏棋就犯癡,自高自大,自稱自讚,討人嫌得很。如果純王真下功夫拉人,樂意賭他輸的能站滿幾間屋子。偏生裘大人的棋確實厲害,讓你不要輕敵。”
夏夕笑笑,“知道了。我盡力就是了。如果輸了,那是實在力有不逮,讓二叔他們別怨我。”
“爹囑咐你別擔心,放手去下就是了。這些人最大也就是輸頓戲酒,沒什麼的,能贏,算是意外之幸。十幾天戲酒,也給女眷們騰出幾日,讓各府裏的奶奶姑娘一起去樂一樂。”
夏夕等人很高興。丫丫問:“那你也可以去嗎?”
靜琳溫文地回答:“不知道呢,納聘之後就定了名分,能不能去要問禮儀嬤嬤。”
夏夕說,“做皇後是真榮耀,不過深宮裏的日子怕也寂寞單調些。”
“七嫂常來看看我吧。”
夏夕笑,“你以為我能跟回侯府似的穿過後角門就進園子了?那可是皇宮,最講禮法規矩的地方了,想起來我都戰戰兢兢。”
靜琳笑著說,“沒那麼可怕了,老姑太太說,別讓一堆房子嚇住自個,把那裏看做是我自己的家就是了。”
夏夕著實佩服,老姑太太果然底氣十足。她遇到了純親王那樣的丈夫,何其幸運。十五歲的靜琳滿懷憧憬,不知最終會有怎樣的際遇,怎樣的人生?
靜琳四周看了看,問:“怎麼不見捷哥?”
丫丫低低地說,“捷哥考縣試去了。昨兒就走了,今天傍晚才能回來。”
靜琳萬分驚訝,“才多大?行嗎?”
丫丫說,“不要小看,我們捷哥也是神童哦。”
靜琳忍著笑,“神童還能紮著堆出嗎?你就已經夠稀罕了,怎麼連捷哥也神童起來?”
丫丫嘴巴咧得開開的,“那沒辦法,侯府風水好唄。”
“能考上嗎?”
丫丫眨眨眼,“請皇後娘娘拭目以待囉。”
靜琳讚歎不已,“七嫂,你這屋子真能出奇人奇事啊。你下棋這麼厲害,大家就已經很驚訝了。丫丫八歲破例當了畫院待詔,捷哥再六歲考上童生,這叫什麼?”
丫丫笑得得意,“地靈人傑嘛。還能叫什麼?”
夏夕說,“這不算什麼,再大的靈氣還能比得上你當皇後?我們大家努力,不給你抹黑就是了。”
靜琳說,“天啊,你們一個個都這麼聰明出眾,倒叫我不安,我可什麼都不會呢。”
丫丫忽然靈機一動,“四小姐,我們今天下午要去貢院接捷哥,您能一起去嗎?趁著現在行動還能自主,跟我們上街逛逛吧。我們計劃接了捷哥以後去吃包子,是七奶奶自己的包子鋪,用的是秘方調的餡,你跟我們一起去嚐嚐吧。”
靜琳很是動心,“還有誰去?”
夏夕說,“沒別人,我想悄悄接了捷哥,去吃一頓飯就回來了。”
“我想跟你去,七嫂。”
夏夕說,“你去問問二太太吧,她若放人,我就帶你出門轉一圈。也就一兩個時辰。”
靜琳快快活活地跑回去請示,二太太慨然允諾,不過增加了護衛的人手,並囑咐靜琳帶兩個丫頭,兩位教引嬤嬤隨行。
傍晚的時候,侯府三輛馬車靜靜地停在貢院門前的街道上。一陣鑼聲之後,大門洞開,學子們潮水一般地湧出來,四麵八方地散去。丫丫自告奮勇地站在了車轅上,居高臨下地尋找捷哥的蹤跡。
捷哥竄出大門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居然是石仙耕,本能地腦袋一縮,就想往回跑,許靜瑜從旁邊的馬後閃了出來,連忙叫他的名字,捷哥這才撓撓頭,訕訕地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