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夫妻倆坐在自己的屋裏,明日又將啟程,不一樣的離愁別緒讓房間裏的氣氛抑鬱沉悶。
薑雲姬趕製出來的襯衫許靜璋已經試穿過了,很合適,這會妥妥帖帖地疊好了放在包袱裏。蔡嬤嬤準備了一些路上帶著打尖的幹糧,還有幾味家常治療痢疾,感冒,中暑的中成藥。趙姨娘下午送了一件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薄氅,提醒他巡夜的時候別忘了加上。沒有去過大同,她總把那地方想象得一年到頭嗬氣成霜,長冬無夏。連小妹妹靜琬都送了幾個繡了蘭草圖案的帕子給他。前兩天買了幾樣首飾給小姑娘日常打扮,無形中把兄妹的感情拉近了不少,妹妹見到哥哥不再是一副全然敬畏羞澀的臉。
有一件行李是許靜璋自己點名要的:德閔與人對弈的那幅素描。一下午時間,魏林達的謹慎給丫頭相當充裕的時間,畫麵上的德閔眉目之間自信飛揚,與平日裏的內斂恬靜構成鮮明對比。這種難得一見,讓人幾乎錯不開眼珠的美,好歹被這丫頭在紙上再現出五六分,當然要帶到大同去。此去一別經年,山長水遠,這幅畫定要掛在一個醒目方便的地方,讓他一回頭就能看到她。
下午絕對是一場輝煌的勝利,以他的棋力雖然看不出具體贏了多少子,但是那個棋麵慘得少有,關在後宅,沒級沒品,甚至少有機會對弈的德閔創造的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他諄諄告誡捷哥要認真地跟著丫丫和奶奶好好學畫學棋,捷哥看著德閔與丫丫,眼裏滿是親昵與信賴,他忽然信服了老侯爺斥罵他的那些粗話。祖父說的對,如果說他是個有造化的人,那麼這造化是從易嫁開始的。
如果沒有後母搗亂,定南侯府嫡長女德閔自會與老八成親。老八儒雅,德閔柔美,這樣的一對,無論行止,都是一副多麼美麗的圖畫。兩個人又都是溫和謙讓的性子,氣質外貌上都比德雅與老八來得更登對。他試著想象了一下,這兩人閑敲棋子的浪漫溫馨,會心一笑的旖旎溫柔,頓時覺得兩眼發黑,心裏劇痛。老天眷顧他許靜璋,才把這麼好的女孩給了他。
夏夕已經洗過澡,坐在鏡子前麵梳頭。隻看她纖細的背影,他就覺得柔情頓生。邋遢也曾是她的劣跡之一,聽到的時候他厭惡透頂。殊不知她每天都在洗澡。這樣幹淨愛潔的德閔可別經常感冒啊。
他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毛巾,幫她打理濕頭發。夏夕垂下眼簾,由著這男人獻殷勤,他的手很輕,但畢竟是練武的男人,推著毛巾在頭上亂揉,她的腦袋隻好跟著左右搖晃。等他揉過一氣,覺得差不多幹了,停下,她狗抖毛似的又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手臂輕輕一抬,就把她抱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倒在床上,倒下來的時候他的嘴唇就落在她的嘴唇上,花瓣一樣光滑溫軟,欲~念霎時間呼嘯而來,他唇舌柔韌地侵占,手也不規矩地上下撫摸。
那一刻,他搞不懂自己,明明心裏千般疼愛萬般嗬護,可是行動上卻是雷霆萬鈞,不由分說,像在發怒一般。她的衣服飛出去了,雪玉般的身子就在他眼前,他好像看見了,又好像什麼都看不見。她的兩條胳臂伸出來推拒,卻被他糊塗的頭腦判定為情趣,他順著她的手指一路親吻上去,先是滑膩的肌膚,後來親到的是一片寒粒,女人不由自主的起了反應,他的吻在她胸前百般溫存,身體的重量一點點地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身上的衣服成了阻礙,他用了不到幾秒的時間把這束縛也甩了出去。
兩個年輕的身體互相貼合,皮膚互相交換溫度。她體溫低一些,而他的體溫高得燙人。想把這溫暖給她,他把她完整地摟在懷裏,心貼著心,腿貼著腿,嘴唇貼著嘴唇。他粗重的呼吸噴著熱氣,強韌的舌頭追索廝磨,他的媳婦,在這強勢的給予和索取中亂了神情,嘴唇紅紅的,在親吻的間隙裏不知所措地呢喃著什麼,煙波裏水光蕩漾,有點驚,有點羞,有點迷亂,美得銷魂奪魄。水乳~交融的感覺一點點地燒到沸點時,他似乎看到了蒙古草原上,大軍過境之後,蒙古包村落裏升起的連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