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瑜點點頭。“能洗清冤屈當真不易。七哥知道這丫頭的事嗎?”
夏夕搖搖頭。
“長輩們告訴我說,七哥也想休妻?你不用擔心,長輩們會護著你的,七哥也是不了解你,他要是知道你那樣對捷哥,必定回心轉意。”
夏夕不願意跟他多談自己,問道,“你來我這裏還是想見一見那個薑雲姬吧?”
許靜瑜點頭,“我想當麵問問她。”
說話間,薑雲姬從門外一腳跨了進來。她穿著一件粉色水仙散花綠葉長裙,白色掐腰的交領織錦褙子,烏黑濃密的頭發盤成一個倭墮髻,斜插了一支漢玉竹節簪,打扮得素雅大方。這幾天慢慢從被逼成親的驚嚇中緩過勁來,更顯得膚光如玉,眸含春水,容色照人,她微微頷首向上行禮時,儀態莊重優雅,端的是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
夏夕這幾天已經頻頻問過丫丫,她是不是比我還漂亮啊,丫丫看了她半天,問,我要是說實話,你會傷心嗎?
夏夕恨恨地說,“會。”
“其實我想說,她沒你的知性美啦。”
夏夕卻半點也感覺不到安慰,沒天理了,替身好像真的比她這女主角還漂亮,跟誰說理去?
許靜瑜卻不由自主地把眼光看向兩個人,五六分相似的容貌,但是放在一起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薑雲姬美在容色,像江南的一泓秀水,溫柔婉約。夏夕美在氣質,像四月的一縷和風,自在適意。論第一眼的感覺,他還是覺得四兒的相貌更合他的眼緣。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裏像針刺了般的驀然一痛。
“雲姬,這是八爺。他要問問你當日的情形,你仔細點告訴他吧。”
薑雲姬抬眼一望,俊朗灑脫的侯府世子的確人才出眾,難怪周氏出盡百寶算計著要把親閨女易嫁於他。
“你第一次見到徳雅是什麼時候?”
“在前門大柵欄附近一條僻靜的小街上。我住在府外,在那裏跟她們會齊。是常進寶送我過去的。我背了幾天德閔的情況,對她的情況基本都熟了,所以一見麵我就知道她是妹妹徳雅。徳雅叫我姐姐。”
“那麼她來之前是知情的了?”
“是的,侯夫人安排她跟緊我,盡量讓我少說話,也不讓我太引人注意。有人跟我搭腔,母女倆都爭著替我回答。”
“她們都要你做了些什麼事?”
“第一次在前門是亂要東西,略說說就發脾氣。第二次是在府裏,拔簪子扔到台上賞戲子。第三次是在公主府踢丫頭罵丫頭。”
“她們告訴你要做什麼嗎?”
“沒有,就讓我按要求做。要求講得很詳細,所以我一直挺疑惑。後來是常進寶哪次順嘴說了一句,我才明白我做了這麼大的缺德事。人常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我心裏很不安。”
許靜瑜想想,其實真沒有什麼可問的,頭幾天早都水落石出了。他點點頭,對薑雲姬說:“你下去吧,我跟你們奶奶再聊幾句。”
薑雲姬轉身退下。
許靜瑜問夏夕,“七嫂,老侯爺讓我自己決定要不要留下徳雅。以她眼前的錯,那是萬沒有留下的理。我想問問,她在家的時候是個什麼品格?”
“這個其實我覺得不重要,你也不該來問我。”
“這是什麼意思?”
“除了算計易嫁,我記憶裏她似乎也沒有什麼大奸大惡的壞處。照我想,你還是應該看你們倆的情分來做決定。不喜歡,哪怕德如班婕妤,不也照樣守著寂寞過日子麼?如果喜歡她,這時候自然是你護著她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