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夕的陪房,牛嬤嬤他們似乎早有精神準備。既然是七奶奶不需要她們,她們就回定南侯府。很爽快。家人都在那邊,能回去沒什麼不好。其實骨子裏,忠勤侯軍棍的威懾力無比之大,離這莽夫遠遠的最好。
意外的是朱嬤嬤,堅決要求留下來,說在定南侯府她也無牽無掛,既然跟著她來了,掛了個奶娘的身份,每月能拿2兩月例,比回府要高。朱嬤嬤拉著夏夕哀求,說家裏男人生了腎病,沒有勞動能力,經常腫的全身明晃晃的,家裏全指著她賺的這點錢請郎中抓藥。朱嬤嬤表示,她不怕吃苦,不怕幹活,隻求能開恩讓她留下來。
夏夕曾經猜疑過周氏給她安排這麼個奶娘的用意,聽了這番話打消了一部分疑慮。朱嬤嬤是個能幹的,也有小丫頭們多了一些生活經驗。如今她這邊分了府,獨立門戶,獨立開夥,想必事情比原來多出來很多,朱嬤嬤既然這麼困難,留下就留下吧。一個月2兩銀子就能幫助一個家庭留住希望,不忍心拒絕。想來她看在自己體恤的份上也能安分守己,畢竟那是丈夫的養命錢。
“朱嬤嬤,跟你我就多一句嘴。俗話說:端誰的碗聽誰的使喚,你家裏既是缺這二兩銀子,我就依著你,把你留下。以後什麼話該聽不該聽,什麼事該做不該做,我希望你心裏有數。我這個人心軟,也許做不出多麼狠毒的事情,但是我總學得會睜一眼閉一眼。就算分了府,我總還是侯府七奶奶,侯府的家規在我這個院子裏有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奶奶,您放心。我不敢的。”
“那就好。趕過幾天,天放晴了,帶上蔡嬤嬤到家裏走一趟,看看病人吧。大過年的我們也送送溫暖。”
朱嬤嬤情知她依然對自己心懷戒備,卻也無可奈何,隻行禮應了一聲:“是。”
德閔的8個陪房丫頭除了小綠,全部無條件遣回。夏夕叫小綠設法通知她父母,問是不是樂意全家遷到忠勤侯府,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對小綠有救命之恩,有了這層恩遇,她又不求這家人如何粉身碎骨地回報,忠心一點,別當人家手裏的刀應該能做到吧?如果那家人不肯來,她自然不會單獨讓小綠留下。
屋子裏的丫頭婆子退下去之後,小蕊沒走。“奶奶,我不想回去,我想跟著奶奶。”
“你見識了除夕夜裏侯爺的威風,犯丁點錯就活活打死,我想起來都膽寒,你不怕嗎?”
“奶奶我以後不做壞事,您更得護著我不是嗎?回了咱們侯府,沒我的好果子吃。除夕夜裏我裝病沒去,牛嬤嬤饒不了我的。”
夏夕想起這陣子,小綠小蕊像個尾巴似的跟著她,原來是怕牛氏。
“那天......是牛嬤嬤?”
小蕊點點頭。
夏夕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意料中事,心裏還是刺痛了一下。
如果一定要拚個勝負,夏夕覺得許靜璋這樣的鬥爭方式更為可取。每個人都爭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光明正大地勝利。何苦再使這些不上台麵的伎倆。現在她和徳雅都已嫁人,上頭沒有親娘罩著,再來抹黑她,風險遠遠大於收益。這些沉湎於宅鬥的古代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常識啊?
她的正房裏人逐漸散盡之後,丫丫和捷哥一起進來了。丫丫是個開朗親人的個性,幾天功夫就和府裏老老少少混得很熟悉,捷哥兒跟著她幾乎形影不離。
夏夕想,如果把丫丫派去做捷哥的丫頭,不知會不會對捷哥有幫助?買她那天小丫頭的潑辣她也見了,惹惱了厲害著呢,有這麼個丫頭在身邊,和風細雨,暴雨雷霆,四季脾氣隨機發作,能摸順了她,捷哥還用怕人嗎?
想到這裏,夏夕情不自禁地朝著他們露出了笑容。
捷哥說,“奶奶,你不要留朱嬤嬤,這婆子不是好人。我經常見她背著跟牛嬤嬤說話,一見我來就不說了,鬼祟得很,一看就是搞陰謀詭計。”
“我聽見她們背地嘲笑你。你那天買我的時候不是不肯拔簪子嗎?回來之後朱嬤嬤跟牛嬤嬤倆人背過人說,你現在懂事了,以前,在家裏看戲,你為了賞戲子,直接拔了釵子就扔台上去了,頭發披了一臉,當時有不少客人在,把人丟大了。”
夏夕無語,想一想,“不記得有這個事。這麼看來德閔是夠散漫的。”
“何止散漫啊,簡直自毀長城。”捷哥兒說:“我院裏婆子丫頭議論,說定南侯爺提出易嫁的時候,這邊並沒有馬上答應,派了四姑太太側麵偷偷相看相看。也不知在哪家府裏,說是幾盆珍品牡丹開了,請奶奶小姐們去賞花。別人都在逛園子聊天,你在一旁罵丫頭,還踢人,動靜挺大的。四姑太太回來一說,這邊才下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