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
貞~操危機。
吃飯的時候,這幾個字就在夏夕的腦子裏一直盤旋不去,吃下去的食物就像是順著後脊梁下去的,沒落到正經地方上。應對的種種想法萬馬奔騰呼嘯而過。
第一當然是反抗。曆代女子反抗強~暴的種種悲喜故事一時也想不起來,連個能拿來勵誌的女性偶像都沒有。而且以她這柔弱無力的小身板,反抗從5歲就開始練武的許靜璋?冷兵器時代,絕無成功可能。
讓捷哥說晚上獨自睡覺害怕,拉自己陪床?前兩天就該想到這個辦法的。這會不遲不早鬧起來礙老子的事,說不定捷哥兒就得挨巴掌。再說還有一屋子奶媽丫頭,誰不能陪他睡?這理由牽強得害人。
稍微靠譜,能抓在手心裏的就是裝病了。病有大小,要是裝大病倒可以說剛剛吃飯時發現自己的胃沒有了,需要住院手術,裝個能用的消化器官。不過粗胚的侯爺一定領略不了這樣的幽默,許靜璋的臉色更是不敢想象。她隻能裝身上不方便,小日子來了之類的小毛病了。反正他在家呆不長了,頂過這幾天說不定就滑脫了。
晚飯之後沒多久,老太太跟前伺候的申嬤嬤忽然到了夏夕的春蕪院。
一進屋,申嬤嬤就滿麵春風地對夏夕說,“奴婢給七奶奶道喜。今夜是您和七爺洞房,老太太、大太太特意派奴婢過來服侍,明兒一早才回去。”
夏夕有點不懂,這個婆子有什麼必要要待一夜?做什麼呢?
申嬤嬤把牛嬤嬤和朱嬤嬤叫來,當麵遞過一塊白色的絲帕,要她們鋪在床上,說這是老太太和大太太特意交代的。明兒一早由她親自帶回去回報。
夏夕麵如土色,小日子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申嬤嬤能糊弄,牛嬤嬤朱嬤嬤她糊弄不了。內衣一向是她自己洗,但是這倆婆子要是稍稍留意一點,自是不難掌握她的生理期。她萬一推脫事敗,被人當場推波助瀾把事弄大就麻煩了。敢拒絕七爺洞房,這是個再嚴重不過的罪名了,無論如何她背負不起。
“奶奶,今晚奴婢親自伺候您洗浴。”申嬤嬤說。
夏夕問,“洗浴的時候有什麼規矩嗎?您說了我照著做就是,不勞您親自動手。”
“沒什麼規矩,就是全身清洗幹淨就行,然後換上方便脫卸的睡衣,這個貴府出嫁前應該給您預備的有。”
牛嬤嬤說,“有有有,我這就去拿出來,還在櫃子裏呢。您看,申嬤嬤來的突然,我都反應不過來,這會兒我給奶奶道喜了。”
朱氏也急急忙忙萬福,“我也給奶奶道喜,祝您早生貴子,公侯萬代。”
夏夕木然地說,“謝謝,我會的。”
倆婆子一愣,對視一眼,趕忙出去翻櫃子,找定南侯府為新娘子洞房特意準備的那套睡衣。
正月裏天黑得早,申嬤嬤性子又急,等不到倆婆子回來,就吩咐小丫頭去準備熱水,又叮嚀多燒柴炭,把洗浴的屋子弄得暖暖的,別讓七奶奶著了涼。
丫頭們答應一聲去了。
過得片刻,朱嬤嬤獨自捧著一套內衣回來了,夏夕一看,紅色的真絲,料子滑得像流水一般捉不到手裏,袖口領口都一圈手工繡花,著實精致。這睡衣相比後世,款式算得上保守,但是好脫好解。這時代當個男人真不錯,香囊暗解,羅帶輕分,連衣服都設計得不給他們添麻煩。
夏夕拿著睡衣進了洗浴的房間,霧騰騰的屋子裏暗香盈盈,洗浴從來不喜歡別人伺候,所以丫頭們總是為她做好準備工作,她進屋她們就退了。
夏夕在浴桶裏泡了半個小時,把頭發清洗幹淨,穿上了別人為她準備的睡衣。再找,沒底~褲,臉漲得通紅。
等到夏夕回來,就洗浴這點功夫,上房裏變化挺大,兒臂粗的紅蠟燭點起一對,紅彤彤的有了點洞房的喜氣,床已經鋪好了,瓜子花生紅棗之類的幹果可能覺得放進被子裏又要馬上拿出來,索性裝在碗裏供在條案上。另有一碗子孫餑餑也放在案子上。
青羽過來要給她梳頭,夏夕拒絕了,隻說幫我把頭發弄幹梳通就行了。她可不想頂著一個硬邦邦的貴婦髻睡覺。
這個時代的女人很少剪頭發,因為營養供不上,發質都未必很好。夏夕偷偷地把不健康的發梢減過幾次,所以她的頭發比別的女人短很多。
頭發幹了之後,她把頭發像舞蹈演員一樣高高地束到頭頂,鬆鬆地挽起,用幾根卡子固定。鏡子裏照照,沒多精致,卻是方便睡覺的造型。
護膚品她沒碰,太香了,鼻子受不了。全身淡淡的澡豆杏仁香就挺好,她喜歡杏仁那種潔淨單純的味道,不甜膩,小小地倔強和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