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拒(1 / 2)

那天夜裏,除了夏夕,芷蘭苑裏的女人們都說沒睡好。

一直害怕的休妻迫到眼前避無可避,偏偏又是自己開口要來的,自己也說睡不著就著實有點丟人。福蔭軒當眾耍帥,這時候就得表現點混不吝給這些婆子們看看,休妻咋?照樣走得瀟灑活得自負。要不是怕留下氣瘋了的錯覺,那句“仰天大笑出門去”的詩句她也想拿出來用用的。

好像眼睛還沒閉天就亮了。

算算時辰,還早。不知去侯府報信的人這會兒出發了沒有。最快估計也得午時才能來接她。院子裏自己的丫頭婆子昨晚就開始準備,這會兒應該還在整理物品裝箱子。院子裏腳步聲來來去去,不至於忙成這樣,倒像是心裏慌亂,沒頭蒼蠅似的亂碰亂轉。

休妻這片雲彩一直掛上頭頂,不知什麼時候就下雨,所以除非絕對需要,大部分的箱包籠屜之類她一直沒拆,離開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其實就算拆了,今天沒法全部打包運走,留下牛嬤嬤一人操心足矣。她總歸要在今天之內離開忠勤侯府。

想一想,隻舍不得一個捷哥兒。這個四歲孩子的笑容溫暖,小手柔軟,彌足珍貴。可見她穿越之後情感脆弱得有點不堪一擊。也許再也看不到了,今天要抽時間再陪那孩子下一盤棋,從此兩兩相忘。

小綠和小蕊早早地跑來伺候,她沒起身,兩人就在床前守著她,寸步不想離開。夏夕並不拒絕她們靠近。昨晚那陣勢,她想起來心裏都抽搐,何況是兩個孩子。今晚回府就可以把她們還給自己的爹媽了,在母親的懷抱裏,慢慢去忘記昨夜的那場噩夢吧。

回家之後她身邊的這些丫頭婆子也該有個安排,事實證明,她想相安無事純屬天真。和21世紀不同,這個時代講求忠心,不是自己人就是敵人,非此即彼。她可不想未來某一天,他爹的碗裏出現一把□□,又是她指使丫頭婆子幹的。下次可沒這次的好運脫身了。

巳初剛過,定南侯爺和夫人就過府了。來的好快!能夠搬開她為徳雅掃清道路,繼母周氏一定很開心吧?

夏夕不慌不忙地打理自己,一件茜紅色的縷金提花緞麵交領棉襖,蔥白底繡紅梅花的八幅湘裙,頭上插了盡可能多的發釵和步搖,金光閃閃,比她上花轎那天還華麗。麵妝也破例上了比較鮮明的彩妝。妝盒裏最不缺的就是胭脂,以往做小伏低不敢用,今天她可是什麼都不用怕了。腮紅重點打在笑肌上,微凸的顴骨使得瓜子臉上輪廓分明,有意識地拉低氣質中的嬌柔感。眼妝同樣比平時誇張了一點,上眼線拉長,下眼線半包,自然而然放大眼睛的視覺效果。原本溫婉下彎的眉尾稍全部剃掉,用眉掃將眉峰掃成略略隻帶一點弧度的平形一字眉。至此,德閔就有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健康明朗,容光奪人,氣勢強得像個將要走上談判桌的職場女強人。

夏夕仔細打量過,點了點頭,這樣性感美豔的女子被休是侯府許七公子的損失,誰都別想看見她一副被鬥敗了的倒黴樣。

夏夕進到養雲軒時,裏麵隻有許侯爺夫婦和定南侯尚公權,定南侯夫人周氏四人在座。夏夕認認真真地行禮拜年,神情平和,舉止安靜,不帶半點浮躁情緒。

大太太望著她的眼神裏多了不少研判的味道。

尚侯爺滿臉羞愧,見到她進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又向許侯爺致歉賠罪。許侯爺卻並不由著他多說,聽得幾句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頭。

“尚四千金自嫁入許氏門中,心有種種不情不願,昨夜更是自請休妻,讓闔府上下為之不安。親家夫婦既已過府,我們就一起商量個章程,看此事如何了局。”

尚侯爺又瞪了夏夕一眼,“自請休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從這裏走出去,你以為還有侯府這樣的人家等著娶你這個糊塗丫頭不成?”

夏夕沉默。

徳雅的母親周氏麵色淡淡的,問:“四姑娘,你自己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自請休妻是為除夕之夜息事寧人。如何處置德閔,我聽老爺太太們的。”

“你犯了什麼錯了?”周氏的音調都透著幾分懶洋洋,欺負德閔成習慣了,態度如此輕慢,夏夕不禁大怒。

“請太太去問五妹妹。”

周氏大感意外,“問徳雅?”

“是的,德閔犯了什麼錯,她最清楚不過,您要讓我說,我怕我嘴笨,交代不清楚。”

周氏微微皺眉,又笑一笑,“四姑娘,兩個月不見,你的變化挺大的啊。容貌性情好像都變了。”

“德閔在忠勤侯府每日裏抄書自省,明白了很多的道理。自己覺得如同重生了一般,從內到外都是全新的一個人,變得可不止是容貌和性情,腦子也清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