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袁夢在園中遇到賈瑞,明白自己已經穿越到賈府,成為鳳姐,於是口中忙道:“這是瑞大爺不是?”接著賈瑞無話找話,與她搭訕,又說兩人有緣,又說要去家裏請安。這鳳姐嘴裏胡亂應付著,知道賈瑞已經起下淫心,隻不動聲色,心裏暗自籌劃。幾句好話打發賈瑞歡天喜地走了。
鳳姐兒方移步前來。被尤氏派來的婆子接了,到天香樓聽戲。在天香樓後門,先遇到了和一群丫頭小子們玩耍的寶玉。胸前戴著那塊靈通寶玉,眾星捧月一般。鳳姐兒不由仔細瞧了他幾眼,果然是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口中囑咐說:“寶兄弟,別忒淘氣了。”一個丫頭說道:“太太們都在樓上坐著呢。請奶奶就從這邊上去罷。”
鳳姐兒聽了,款步提衣上了樓。隻見一個相貌秀麗的中年婦人站在樓梯口迎
她。度量著應該就是尤氏了。又見了邢王二位夫人和尤氏的母親。袁夢無非按坐次高低猜測著稱呼的,居然絲毫不差。
鳳姐告了座,點了戲,大家坐下安靜聽戲。隻袁夢心裏開始盤算賈瑞的事情。在原著裏,鳳姐設下相思毒局,讓賈瑞又驚又怕,又悔又惱,竟至於丟了性命。袁夢暗忱:賈瑞雖言辭輕薄,讓人不由氣憤,但無非是個不務正業的年輕子弟,並沒有什麼天大的罪過。又兼他從小受祖父代儒嚴加訓教,肚裏總還有幾本詩書,又在賈府私塾中教習子弟,若是能勸惡從善,讓他知道悔改,好好打理私塾事務,豈不是美事一件?也讓這寧榮二府少一些雞鳴狗盜,多幾個讀書之人。主意打定,鳳姐陪二位夫人看戲吃飯回到榮府裏。
回到自己屋裏,鳳姐忙喚平兒。往日讀紅樓的時候袁夢就十分喜愛這位周全妥貼的俏平兒,所以已經急不可耐地要見見她。果然一個嫻靜動人的俏人應聲而出,把個袁夢看得癡了,不禁想:有這樣的“助手”兼“情敵”在屋裏,難怪鳳姐時時防備著了。平兒端了茶捧到鳳姐麵前笑道:“奶奶出什麼神?蓉大奶奶的病沒什麼大礙吧?今天過去,她又說了些什麼要緊的話沒有?”這一問可難住了袁夢,她是在探病之後才穿越到賈府中的,秦可卿對鳳姐說了些什麼緊要的話她並不知道,況且秦可卿的身份一直是個謎,或許她今天跟鳳姐交待了什麼底細?書中沒有詳寫,她也不敢胡亂猜測。隻把在書上看到的幾句告訴平兒:“我看精神倒還不差,隻是瘦得厲害!她又抱怨自己沒福,說自己未必熬得過年去。又求我常過去。”
沒想到平兒聽了倒落下淚來,壓低聲音說:“可不是未必熬過年!!她現在哪裏能吃的下東西去。若是忠義小親王年內舉事失了手,別人還罷了,她們姐弟可還怎麼活呢!何況,她所中之毒,也不是一時半刻可解的。”平兒聲音雖小,鳳姐卻聽得真切,她一把抓住平兒的手追問:“什麼??可卿與壞了事的忠義王府有瓜葛?!”平兒慌得幾乎打翻茶碗,顧不得規矩上來捂住鳳姐的嘴巴,說:“我的奶奶,這種事也是可以嚷嚷的?您今天是怎麼的了?這不是那日東府珍大爺過來跟咱們二爺密議此事的時候,奶奶安排我去偷聽來的嗎?當初忠義老王爺壞了事,忠義小王爺被軟禁,珍大爺和馮紫英卻一直與忠義王府交好,私下常有往來。那當初以謀反之罪彈劾忠義王的忠順王四處搜羅罪證,一心將忠義王一黨趕盡殺絕。於是,才有了蓉大奶奶進府。”
鳳姐聽得糊塗,又怕平兒起疑,想了想,說道:“如今兩府上下,頗有些可
卿的風言風語。你再把那日偷聽來的話與我學一遍,我聽聽可有什麼紕漏之處?
咱們細細思量一番,或許就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作怪了。”
平兒點頭說:“要說起來,也真是一件世人不信的稀奇之事。人見蓉大奶奶那樣的說話行事,也絕不像平常小宦家的姑娘。當初珍大爺就是一眼看中她的人品才貌,真是風liu嫋娜,見之難忘,於是不顧門第懸殊,就做主娶進來做了東府的大少奶奶。自進門來,真正是金奴銀婢,錦衣玉食。上下見了,誰不稱羨!哪知過門數月,珍大爺竟發現她原是忠順王府的細作,被忠順王從小收養,專門訓教而成,這也難怪她那般美貌,行事又從來滴水不漏了。她哪裏是營繕郎的女兒,竟是忠順王知道珍大爺為兒子找人說親,收買了秦業,謊稱她是自己收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專門作套騙珍大爺的。料定珍大爺的做派,必是要看中她的傾城之貌,不顧一切迎娶進門的。到那時東府的一舉一動便都在忠順王的眼中了!”
鳳姐聽得心驚膽戰,想不到寧府之中,還有這樣一段曲折,不由歎道:“果真如此,她進府來後,必定是背棄了忠順王,未將珍大哥哥與忠義王府的往來透露出去。否則,合府還能有今日的平安富貴嗎?”
平兒哀歎道:“真真是世事難料,誰承想,她跟咱們東府竟生出那樣一段孽情!”
鳳姐抬眼看平兒,隻見她滿臉憂慮之色,再一轉念,忽又明白了平兒口中的“孽情”所指。若是可卿與賈蓉日久生情,他們名義上畢竟是夫妻,平兒斷不敢用這兩字形容。看來,也隻有一種可能,便是賈珍和可卿在朝夕相對中,彼此情愫暗生,難以自禁。那可卿為了一個“情”字,也顧不上養教之恩,也顧不得性命之虞了。故而背棄了原主,反戈一擊,幫忠義王舉事。想必她求的是,事成以後,忠義王自然將忠順王勢力消滅殆盡,她便可全身而退,或可與賈珍雙宿雙fei了。
平兒又道:“那忠順王也忒過歹毒,發覺小蓉大奶奶轉靠忠義王一派,便指使了人來她給下了毒。幸而珍大爺發覺的早,請了多少名醫高士來為她解毒續命,好一番折騰,銀子花得如流水一般,方留住她一條殘命,自那以後,餘毒難解,她身子便好一陣,歹一陣的,太醫們請脈以後,都說她憂思過重,以至毒發傷身,若想痊愈,除用藥外,必要戒驕戒躁,可現今忠義小親王說手中拿著先皇親筆遺昭,與馮紫英一幹人商量著要舉事造反,拉珍大爺一起籌劃,已成箭在弦上之勢,小蓉大奶奶日夜懸心,珍大爺躊躇不定,倒來找咱們二爺商量。”
鳳姐忙問:“他們怎麼商量的?我倒記不清了。”
平兒大驚,道:“奶奶一向精明強幹,怎麼這天大的事情倒忘了?咱們二爺
說:現在天下大定,皇上天縱英明,何況咱們大小姐還送到宮裏作了秀女,哪能
一味聽信忠義小王爺的話幹這種不要命的勾當!”
鳳姐笑笑道:“還算他明白。”
平兒歎道:“那有何用,珍大爺已經難以抽身了。蓉大奶奶又從不把您當作
外人,早跟您透漏過實情,說到底咱們家從太爺起就保著忠義王府,哪裏是說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