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從大樓梯拐角處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向上方出口處張望,卻被兩條大長腿晃到了眼睛。薄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縮了回來,後背貼著牆壁,重重咽了下口水。
站在大樓梯通往出口處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守衛,手裏拿著類似長矛的武器,紋絲不動腰板筆直。
令薄荷歎為觀止的是,他渾身上下竟然僅穿了一條束腰短裙,而且隻是前後稍長可以遮擋住重點部位,側麵則將整條大腿暴露在外。
但更讓人驚歎不已的,是方才薄荷用餘光掃到的漫步經過出口的兩個女人。她們穿著重工打造的奢華束腰長裙,配以短袖上衣,驚奇之處在於前襟開敞至胸部以下,白花花的胸脯毫無遮掩,驕傲地敞露,一覽無餘。
薄荷作為一名曆史學係學生,再三警告自己一定要以端正嚴肅的態度、專業無雜念的目光去審視他們的穿著打扮。
男性服裝簡單樸素富有活力,女裝華麗高貴彰顯青春健美。首先,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崇尚人體自然美的時代和國度;其次,基本可以推斷出,這裏應是母係社會,女性占有很高地位。
沒錯,就是這樣思考,自己真的是太專業了!薄荷深吸一口氣,暫且把這些推論拋到腦後,目前最重要的是逃離這裏。她異常堅定絕不能被發現的信念,當成異類被抓起來都是小事,萬一逼她也穿成這裏女性的樣子……雖然她能以正確的思想看待她們的服裝,卻無論如何說服不了自己穿成和她們一個樣子。
薄荷悄咪咪退了一級台階,既然上方出口處有人把守,那就往大樓梯下方走。
但薄荷隻邁出一步,就石化在了原地。
她的麵前,下一層樓梯的拐角處,此時正站著一個同樣圍著束腰短裙的男人。隻是他的短裙附有裝飾且花紋別致,彰顯華麗繁複之風,束腰側麵還別有一把閃著璀璨光芒的短劍。他的脖頸、手腕、腳踝以及大腿根部都戴有別樣的重工飾品。
薄荷瞬間腦袋‘嗡’地一下,慌亂驚惶中,隻有一個想法:不能被他逮到!堅決不穿這裏的女性服裝!
男人本以探究的目光直勾勾觀望著她,見她注意到了自己,也不再繼續觀望,而是直接向她走去。
薄荷下意識地想要逃離,但腳下錯亂,再加上台階比她料想的要高,一屁股跌坐在拐角處。
出口處的守衛聽到了動靜,警惕地尋著聲音看過去。
但他視線所能及的地方,並沒有異常,也未發現奇怪的身影。他心中起疑,叫來正在巡邏的侍衛幫他站崗,自己走下大樓梯。
薄荷心髒撲通撲通提到了嗓子眼。他們都沒有穿鞋,赤著腳走在地麵,聲音輕微,以至於緊張不安的薄荷,入耳的全是自己的心跳聲。
大樓梯的一側是牆壁,另一側是不到半米高的台子,台子上隔一段距離立有一根紅色的粗壯圓形立柱,薄荷就躲在其中一個立柱後麵。
她看不到守衛,卻剛好能看到那個穿著華麗短裙的男人。
守衛應該是在他麵前停了下來,渾厚的嗓音說著什麼,聽上去語氣很恭敬。
男人若無其事地回了兩句,便輕輕鬆鬆讓他離開了。
他們的語言很柔和動聽,就像一個個美妙的音符串聯成句。美中不足的是,薄荷完全聽不懂。
男人等守衛完全離開,目光重新鎖定到薄荷身上。
薄荷已經從台子上跳回台階,她看男人流暢有型的薄唇微微開啟,立刻用自己的語言對他說:“你們的語言我聽不懂,所以無論你問我什麼,我都給不出答案。我相信我說的話你也聽不懂,所以你就假裝沒看到我,讓我離開這裏吧。”薄荷自顧自說了一長串話後,就想開溜。
男人卻好似聽懂了一般,若有所思地閉上雙唇,沒有吐露任何聲音。他的目光從最開始的新奇、探究,再到驚詫、疑惑,最後變成深邃的思慮。
薄荷試探著下了兩級台階,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便連跑帶跳地逃進大樓梯的下一層連接的地方。
大樓梯的盡頭,薄荷又看到另一個小型樓梯,但直覺告訴她這個小樓梯隻會讓她愈發深入。越過小樓梯,薄荷看到寬敞的院落和精致優雅的居住房間。房間與院落之間多以立柱相互通連,通透性很好,但顯然隱蔽性不足。
令薄荷奇怪的,是這一層明顯經過精心的打掃與維護,牆壁所繪壁畫極其豪華高雅,家具裝潢也是大氣非凡,處處彰顯居住於這些房間的主人其高貴的身份。但此時這裏卻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按說就算主人不在,也應該有侍衛或仆人留下看守才對。
這裏各個房間和院落四通八達,出了這個房間,進到下個院落。圍著形狀有圓有方、顏色有紅有藍的立柱,薄荷越走越迷茫。兜兜轉轉幾圈後,當薄荷第三次看到同一幅壁畫,才意識到自己迷路了。
薄荷崩潰地與壁畫上的動物大眼瞪小眼。這裏錯綜複雜的格局,簡直就像迷宮一樣!
等等!迷宮?迷宮……這兩個字就像朦朧的光束射入烏雲密布的天空,尋著細微光亮,薄荷飛速轉動腦細胞。
有淺顯的記憶浮現於腦海,薄荷想起學習古希臘史的時候,老師曾講過在希臘愛琴海的最南端克裏特島,曾出現過盛極一時的米諾斯文明,以及米諾斯文明時期建造的如迷宮一般的克諾索斯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