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盾謹奉國事,對晉國的功績是不能否認的,但他在執政期間,犯有處政隨意的嚴重失誤。晉襄公死後,他一反眾意,力主迎立公子雍為君,並派大臣先蔑、士會赴秦迎接公子雍回國,但襄公夫人抱著太子夷皋大鬧朝堂,哭號質問趙盾,諸大夫也認為迎雍為失策之舉,趙盾於是改變主張,又立夷皋為君。先蔑、士會認為趙盾背棄前言,失信於秦,投奔了秦國,秦國認為晉國失信,興兵討伐,上軍元帥箕鄭父等人也非常不滿,認為“趙盾廢置自由,目中無人”(第四十七回)。策劃作亂奪權。一時使晉國政局危機,而他所立的靈公也對他很有怨氣,由疏遠發展到謀圖殺害他。另外,趙盾執法過猛,在一定程度上激化了晉國群臣間的矛盾。出奔在外的狐射姑將趙盾與其父趙衰作了比較,對人講,“趙衰乃冬日之日,趙盾乃夏日之日。冬日賴其溫,夏日畏其烈。”(第四十八回)他的比喻確能反映趙盾的施政特點及其效果。晉國當時的接自己的政治努力。他處政的隨意性反映在執法方麵,除了過猛的一麵外,有時又顯得過於寬厚。屠岸賈縱容靈公荒淫,深得靈公寵幸,趙穿殺了靈公,提出將屠岸賈一並誅戮,趙盾堅予製止,他縱容政敵,後來屠岸賈在景公之世幾乎將趙氏之族全部誅殺。趙盾處政的隨意性引發了不少的矛盾,導致晉國政權後來的多次動蕩。
培植私人勢力,公權私用
趙盾執政時,晉國開始出現了臣強君弱的跡象,當時群臣眾多、關係複雜,對權力的追逐促使這些功臣的後代們互相傾軋、各樹私黨。也許是想彌補由於執法過猛而導致的社會基礎的薄弱,趙盾在從政中不時地采取手段來擴大趙氏之族的勢力,有一段時間,趙盾準備和好秦國以共同對付楚國,但秦晉幾次爭戰,裂隙已深,他的堂弟趙穿獻謀說:“秦有屬國曰崇,附秦最久,誠得偏師以侵崇國,秦必來救,因與講和,如此,則我占上風矣。”趙盾奏過靈公,遂讓趙穿領兵侵崇。趙盾的兒子趙朔反對說:“秦晉之仇深矣,又侵其屬國,秦必益怒,焉肯與我議和?”趙盾以“吾已許之”搪塞趙朔,趙朔將他的看法言於韓厥,韓厥微微冷笑,附耳對趙朔講:“尊公此舉,欲樹穿以固趙宗,非為和秦也。”(第五十回)趙朔聞言嘿然。後來秦國沒有救崇,秦晉也未講和。趙穿自此參與軍事,不久被任為上軍之佐。趙盾晚年迎立成公黑臀為君,成公將國政專任趙盾,又將女兒許配趙朔,對趙氏父子非常信任,趙盾這時對成公講,他有同父異母的三個弟弟趙同、趙括、趙嬰,是父親的正妻所生,年齒已長,他願以爵位讓之。成公答應說:卿之弟,三個弟弟。
在先前秦晉河曲之戰中,趙穿尚未任職,以私屬從軍,他在軍中不服管領,呼號泄密,又私自出兵,違犯軍紀,下軍副將胥甲感趙穿之勇,曾欲出兵相助。在收兵之後,趙盾免趙穿無事,專委罪於胥甲,削其官爵,逐其出國。後來趙穿殺掉靈公,有弑君之罪,趙盾故意派他赴周迎接成公黑臀歸晉,想讓趙穿以迎立之功解免其罪。聯係對趙穿一貫的庇護態度,他采取手段陰樹趙宗的意圖就十分清楚了。
趙盾在樹立私族勢力的同時也施恩於同僚,他在靈公初年,為立君紛爭逼走了狐射姑,當知道其下落後,派人將其妻子送去。
先蔑士會也在當時一度降秦,他同樣派衛士將兩家家眷及財產送往秦國。他念同僚之義,送歸亡臣的妻孥,這方麵頗有點父風,不同於父親的是,他的許多行為多少含有個人意圖,有鞏固趙宗、結納朋黨的目的。比如他曾推薦的韓厥,其父早卒,自幼育於趙盾之家,長為趙氏門客。他用計召回士會,士會剛入晉境,就見一位少年將軍領兵來迎,原來是趙盾安排兒子趙朔前來接應,其用意是要加深士會對趙氏的感激,加深私人感情。
趙盾在從政中對私族利益的計較,是晉國權力下移時期的必然現象,趙盾的行為反映了這一時期的時代特點,又促進了私族勢力的發展,對晉國政權後來的分化和演變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顧名圖實,智中含詐
趙盾在執政中追求私族的實際利益,但又十分顧忌禮儀規範,他不願放棄利益,又不能拋棄規範。他要同時照顧矛盾著的兒子,也是功臣之後,當時兩家已有不可調和之勢,狐射姑本人也對人講:“狐趙等也,今有趙其無狐耶?”(第四十七回)狐射姑在不久的權力爭鬥中失勢外逃,趙盾對諸臣說:“射姑,吾先人同時出亡者,左右先君,功勞不淺。彼懼罪而亡,何忍使其孤身棲止於異境乎?”(第四十七回)乃派臾駢送歸其妻子,臾駢曾受過狐射姑的欺侮,朝臣皆知他對狐射姑懷有仇恨,趙盾偏偏安排他辦理此事,不能說趙盾沒有借刀殺人之意,他既想除掉狐氏妻小,又要落個施恩同僚的好名聲。趙盾在靈公兩次謀殺未成後逃出絳城,在西郊遇到射獵而回的趙穿,告明了情況,趙穿對他講:“叔父且莫出境,數日之內,穿有信到,再決行止。”趙盾已猜到了趙穿的打算,表示說:“既然如此,吾權住首陽山,專待好音,汝凡事謹慎。”(第五十一回)趙穿殺掉靈公後迎回趙盾,一時百官並集,趙盾伏靈公之屍,大哭不止,哀號之聲遠聞。本來是他縱容趙穿殺掉靈公,但他怕落弑君之名,卻裝出十分哀痛的樣子,當時聽到趙盾哭聲的人都私下議論說:“相國忠愛如此,晉侯自取其禍,非相國之過也。”(第五十一回)這樣,趙盾既達到了殺君之實,又避免了弑君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