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公:態度決定高度(3 / 3)

齊桓公在用人上的高明除了上述不計前仇、任之而專並能拒斥枉言等顯著特點外,還有以下方麵:第一,能識才之長。一次,齊桓公在射獵時遇到一種怪異現象,疑懼而病,急召管仲相問,管仲一時回答不出,回去設法另請了一位名叫皇子的高士前來給桓公作了解釋,桓公病愈後重賞了管仲,身邊的人不解地問為什麼要給管仲賜賞,桓公回答說:管仲能夠任眾人之智,這也應算他的高明。桓公認為他能聽到皇子之言,實際上是得益於管仲的任眾之明。

第二,用大才而不拘小過。桓公有一次行軍至峱山(今山東淄博市東)之下,有一位牧牛的人,名叫寧戚,他短褐單衣,破笠赤腳,在路邊主動和桓公搭話,桓公見寧戚具有大才,當晚行軍休息說:“此人廓達之才,不拘小節,恐其在衛,或有細過。訪得其過,爵之則不光,棄之則可惜!”(第十八回)立即在燈燭下拜寧戚為大夫,使其與管仲同參國政。桓公認為像寧戚那樣的人過去一定有些細小過失,為了用其大才,則對其小過不予追究考慮。

第三,不搞論資排輩,因才委任。齊國當時有高、國二氏為先朝老臣,上卿之爵,資曆很深,桓公上台後,堅持將管仲排在高國之前,恩禮遠在二臣之上。新結識了寧戚後,又讓寧戚協助管仲主持政務。桓公因才任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讓挑多重的擔子。

第四,堅持任用一個人才群。桓公上台後,除任用管仲之外,一並任用了“五傑”,包括寧越、王子成父、賓須無、東郭牙和隰朋,加上他的老師鮑叔牙和後來提拔的寧戚,以及世卿高、國,真可謂人才濟濟。這些人才各有所長,組成了以管仲為中心的人才群,在齊桓公一生的政治活動中發揮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第五,對部下坦誠相見,透露心底。桓公初任管仲,有一次兩人一起議論霸業,桓公問管仲:“寡人不幸而好田,又好色,得毋害於霸乎?”(第十六回)按當時的傳統觀念,君主好田獵,必然影響政務,但尚可理解;而如果喜好女色,則必然是不堪造就的。齊桓公敢於放棄君主的虛榮,將所謂“齷齪”的心跡向部下表白,反映了他對部下超常的信任與坦誠,這類坦誠並不會損傷自己在部下心目中的形象,反而會加深與部下的感情。桓公在晚年招待逃亡齊國的晉國公子重耳,席間問知重耳未曾攜帶內眷,笑著對他說:“寡人獨處一宵,如度一年。”(第三十一回)立即設法為重耳婚配,重耳感歎地說,齊公對人這樣坦誠相見,他成就霸業不是很自然的嗎!重耳即是後來的晉文公。他的感歎反映了對桓公這種待人方式的高度讚許。桓公好田好色,無疑是他的缺點,但他把這種缺點吐露於管仲並得到管仲的許可後,君臣二人又在長期共事貪色信讒:英雄氣短的悲劇。

桓公曾向管仲表示說,自己好田好色。他確實是一個喜好女色、生活奢侈的人,他上台後將政事交付管仲,一味與婦人飲酒作樂,他先後有正式夫人九人,偶侍巾枕的婢妾尚不包括,每次出征,總要隨帶姬嬪以供娛樂。他聽說有一個名叫雍巫的人精於烹調,便召來開玩笑說:“寡人嚐鳥獸蟲魚之味幾遍矣,所不知者,人肉味何如耳?”(第十七回)及到飯時,雍巫獻上了一盤蒸肉,嫩如乳羊,甘美無比,桓公吃完後方知是雍巫殺了他三歲的長子,讓自己嚐人肉之味。他晚年時自謂功高無比,廣建宮室,務求壯麗,一切乘輿服飾攀比周王,以追求舒適快樂。他生活上這類驕奢淫逸的習氣,一直構成事業的潛在危害,隻是由於他用人方式的成功和管仲治政上的雄才,才僥幸避免了這一危害的顯現。管仲、寧戚、隰朋等相繼去世後,情況就立即發生了變化,雍巫、豎刁等人欺桓公老邁,把政專權,肆無忌憚,幾個兒子各恃母寵,謀圖奪位,在雍、豎的支持下終於導致了齊國的大內亂。管仲臨終前,也曾明確告誡,讓他以後萬勿親近雍巫等人,認為這些人雖然能給人君帶來快樂,但潛伏著極大的禍害,“譬之於水,臣為之堤防焉,勿令泛濫。今堤防去矣,將有橫流之患,君必遠之。”(第二十九回)

管仲死後,桓公遵其遺言逐走雍巫等人,但總覺得身邊的侍者不能體意舒心,一直是食不甘味、夜不酣寢,口無戲語,麵無笑容。

長期養成的浪蕩習性已使他無法適應這種變化,於是他又拒諫召回這些人加以任用,悲劇就發生在這裏。不久,桓公病臥於床,雍巫料病難以治愈,遂假傳桓公之語,懸牌宮門,不許任何人入宮相時已蟲攢屍骨,皮肉皆腐。同時,這次內亂也自毀了齊國約四十年的霸主地位。從最直接的意義上講,桓公晚年對淫逸習性的放任,不僅殃及自身,而且中斷了自己創立的霸業。

齊桓公是春秋前期政治舞台上的一顆明星。在時代呼喚霸主的時候,他借重於大賢之佐先期經營,首先登上了霸主地位。

他南征北討,樹威樹德,充當了諸侯國的真正領袖。由於各種局限,他在一定程度上抑製了卻沒有較徹底地根治社會的動蕩,從而把重新創霸的使命留給了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