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以上兩例文獻記載,如果站在華夏族的立場上,都可以將其視為災禍。但兔的異動和稀有的白兔出現,在古人的心目中並不一定都與災難相關,有時也有人將其看成吉兆。
《金史?佞幸列傳》記載了海陵王完顏亮率軍攻打南宋時的一件事:“將至廬州,見白兔,馳射不中。既而,後軍獲之以進,海陵大喜,以金帛賜之,顧謂李通曰:‘昔武王伐紂,白魚躍於舟中。今朕獲此,亦吉兆也。’”自己沒有射中的白兔,被後軍捕獲獻上,就認為是吉兆,說明白兔在當時的野兔中相當罕見,而捕獲白兔可以預示著勝利。大約隻看到白兔而沒有獵獲預示不吉,獵獲了白兔就成了好事。當然,不同的民族對於白兔可能有不同的迷信說法。完顏亮是女真族,與漢族的觀念會有很多差異。
不管是吉是凶,白兔與戰爭有關,是一種預示戰爭結果的征兆,這大約是很多古人所相信的。另一方麵,可能也有人相信白兔能夠感知遠方的戰事,白兔的異常活動發生在戰後,如翟人伐晉,周的市中便有白兔起舞。那麼,究竟是兔預示了戰爭,還是戰爭驚動了兔呢?當然是後者比較合乎情理。但是,戰爭隻會驚動軍隊所到之處的鳥獸,遠在異地的兔不可能遙感戰爭的發生。因此,史籍中這類兔與戰爭關係的記載,都屬於沒有直接聯係的事件。
(四)兔與戰鬥中的格殺
在激烈的戰鬥中,短兵相接的情況是經常出現的,雙方將士在肉搏中鬥勇鬥狠,或各執兵刃,或赤手空拳,都力求用有效的手段克敵製勝,武術在這種時候就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了。
戰士們希望自己如虎一樣凶猛,也希望自己像兔一樣機敏迅捷。並且像捕兔的鷹一樣快速和準確。在劍術和拳術等方麵,也產生了相應的理論。《吳越春秋?卷九》記載越女論劍說:
凡手戰之道,內實精神,外學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虎。怖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與騰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
《拳械教範》中提出了格鬥中的“三毒”:“心毒如怒狸攫鼠,眼毒如觀兔之饑鷹,手毒如捕羊之餓虎。”又提出“三敏”:“心敏如怒狸攫鼠、眼敏如饑鷹之捉兔,手敏如捕羊之餓虎。”
本來,兔子遇到強敵就要逃跑,但有時也會在山窮水盡的情況下用後腿猛蹬敵手。鷹在捕兔時眼疾爪利,處於主動進攻的地位。然而據說也會遇到意外的抵抗,兔子仰麵朝天,用後腿反擊,這便是所謂“兔子蹬鷹”,這個動作也被人們模仿,於是武術中也有了“兔子蹬鷹”一招。
把自己當成機敏的兔,在戰鬥中靈活地閃展騰挪,或者把敵手看做兔,把自己當成捉兔的鷹,這是古人已經注意到的兩個方麵。兔與戰鬥中格殺的聯係也就集中在這兩個方麵。
(五)墨子止楚攻宋故事中講到的兔
《墨子?公輸》敘述了墨子止楚攻宋的故事:
公輸?為楚造雲梯之械,成,將以攻宋。子墨子聞之,起於齊,行十日十夜,而至於郢……子墨子見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而欲竊之。舍其梁肉,鄰有?糟,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王曰:“必為竊疾矣。”子墨子曰:“荊之地,方五千裏;宋之地,方五百裏,此猶文軒之與敝?也。荊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江漢之魚鱉黿鼉,為天下富;宋所為無雉兔狐狸者也,此猶梁肉之與?糟也……”
墨子為了勸說楚王不要攻打宋國,用了幾個比喻來講他的道理。其中之一是:楚國有富饒的雲夢,滿是犀兕麋鹿,有長江、漢水的魚鱉黿鼉,而宋國連野雞、兔子、狐狸這樣的小動物都少有,前者就如同梁肉,後者就像是?糟。如果一個人不要自己的梁肉卻想去偷鄰人家的?糟,那不是得了偷竊病了嗎?楚王被墨子的話打動了,又得知墨子和他的弟子有為宋國守城的器械和機變,於是決定不攻打宋國了。一場迫在眉睫的戰爭就這樣化幹戈為玉帛,墨子的努力和他的比喻為危機的解決起了很大的作用。
宋國當然不會窮得連兔子都沒有,但楚國富庶,物產豐饒,大型野生動物遠比宋國多。墨子的比喻也意在說明這個事實。楚宋兩國都不乏雉、兔等類動物,我們在前邊曾介紹過楚國鐵腸兔的故事、宋人守株待兔的寓言。不過,宋國的兔並不影響墨子一番苦心、一席宏論、一串比喻的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