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治鬥爭中,明白了“兔死狐悲”的道理,就需要爭取友軍,避免自己一方孤立。這樣的友軍並不是真正的同類,並不是自己人,但是能爭取的一定要爭取,能利用、借用的力量一定不要放棄。
《宋史?叛臣傳?李全》記載:寶慶三年二月,原反金起義軍首領楊四娘子在麵臨夏全的大軍威脅的情況下,派人到夏全的軍中說:“將軍非山東歸附耶?狐死兔泣,李氏滅,夏氏寧獨存?願將軍垂盼。”楊四娘子和她的丈夫李全起於山東,夏全原本也是山東的起義者,後歸附了朝廷。在此時,對於楊四娘子來說,夏全軍已是敵軍,當時傳說李全已死,楊四娘子勢單力孤,才去爭取夏全這支敵軍,講了狐死兔泣,李氏(李全、楊四娘子這一支力量)滅,夏全的力量也難以保存的利害關係。夏全答應了楊四娘子的請求,楊氏盛飾出迎夏全,說:“人傳三哥(李全)已死,我一個女人家怎麼能自立,就應當扶事太尉(夏全),我這裏的一切都歸太尉了,請收下。”夏全心動,於是置酒,很歡愉地暢飲,就寢如歸,轉仇為好。楊氏利用了夏全,保存了自己的力量。
楊四娘子所說的“狐死兔泣”與“兔死狐悲”的意思相同。當時敵對的兩支力量,很難算是真正的“同類”,但夏全也出身於義軍,與楊四娘子、李全等也可以說“本是同根生”,楊四娘子抓住這一點,轉仇為好,讓夏全為自己出力,結果夏全兵敗,狼狽歸金。楊氏與夏全的聯合是暫時的,是楊氏利用了夏全。
當時的楊四娘子和李全也已經不反抗金朝,隻圖保存和發展自己的勢力,所以他們的勢力並不代表正義的力量。楊四娘子利用夏全的力量為自己所用,其謀略是很成功的,“狐死兔泣”的比喻也打動了夏全,隻可惜這個成功缺乏積極的意義。
(四)反寇與畜菟
西漢文帝時,匈奴力量強盛,經常侵犯漢的邊境,賈誼曾經多次上疏陳政事,他認為匈奴是一大禍患,而西漢朝廷對匈奴一再忍讓姑息。匈奴的人口,不過相當於漢的一個大縣,“以天下之大,困於一縣之眾”是很不正常的。如今“不搏反寇,而搏畜菟”,不圖大患的做法是很令人傷心的。
匈奴被稱為天之驕子,是強大的敵人。畜菟是弱小力量的代表。賈誼在他的政論中將兔與反寇相比,意在說明匈奴的巨大的威脅性,不去與反寇抗爭而去與弱小無力的兔子相搏,獵到了兔子卻喪失了領土、金錢和尊嚴,這不是最可悲的因小失大嗎?
漢武帝在位期間,漢軍擊敗了匈奴,而武帝的遊獵規模也相當大,可以說是既搏反寇,又搏畜菟了。
(五)狡兔三窟
《戰國策?齊策四》記載:
孟嚐君就國於薛,未至百裏,民扶老攜幼,迎君道中。孟嚐君顧謂馮諼:“先生所為文市義者,乃今日見之。”馮諼曰:“狡兔有三窟,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臥也。請為君複鑿二窟。”孟嚐君予車五十乘,金五百斤,西遊於梁。謂惠王曰:“齊放其大臣孟嚐君於諸侯,諸侯先迎之者,富而兵強。”於是梁王虛上位,以故相為上將軍,遣使者黃金千斤,車百乘,往聘孟嚐君。馮諼先驅誡孟嚐君曰:“千金,重幣也。百乘,顯使也。齊其聞之矣。”梁使三反,孟嚐君固辭不往也。齊王聞之,君臣恐?,遣太傅齎黃金千斤、文車二駟、服劍一,封書謝孟嚐君曰:“寡人不祥,被於宗廟之祟,沉於諂諛之臣。開罪於君,寡人不足為也。願君顧先王之宗廟,故反國統萬人乎?”馮諼誡孟嚐君曰:“願請先王之祭器,立宗廟於薛。”廟成,還報孟嚐君曰:“三窟已就,君姑高枕為樂矣。”孟嚐君為相數十年,無纖介之禍者,馮諼之計也。
馮諼為孟嚐君創造了三個可以安身的處所,孟嚐君得到了三重保險,所以“無纖介之禍”。後來,人們常用“狡兔三窟”來比喻政治鬥爭中明智者有多處安身之所或多種安身之計。今天,這個成語含有貶義,一般用來比喻狡猾的敵人、對手,而不用於自己一方。不過,在實際鬥爭中,人們一般還是要為自己留有回旋餘地,爭取較多的出路或退路。
“狡兔三窟”,是一種防守的策略,至於進攻之前采取這種策略,是由於考慮到鬥爭的複雜、形勢的多變。當然,“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往無前而取得勝利的例子也並不罕見。鬥爭不僅僅是鬥智,而且也要鬥勇。如果隻求多幾處藏身之地而沒有進攻的意識和相應的策略,其結果或者如馮諼所說:“僅得免其死耳”,或者仍不免被敵人擊敗,連性命也難以保全。
兔與政治鬥爭的聯係還有一些別的比喻或事例,如上文講到的以狐兔來比喻弱小或無能的對手,還有唐代李隆基因獵兔而遇到了王琚,聽從王琚的意見消滅了政治對手韋氏等等。產生這種種聯係的原因,除了我們談到過的人對兔的熟悉以及由兔產生的聯想之外,也有的純出於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