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風總是澀澀的,撲在臉上有些幹澀的疼。葉子一片一片落下,在地上一層一層的疊加起來,鋪成厚厚的秋路。清越的手緊緊地攥在清風手裏,忽來的一陣風帶動衣袂飄飄,刮起了枯黃的葉子。
素蟬停下來摸摸清越的紅紅的小臉問:“冷嗎?”
清越抬眼看著清風,臉上綻開一個笑容:“不冷,哥哥在,清越就不怕。”
素蟬微微一笑,牽起清越的小手繼續在風裏往前走。風越來越大,落葉翻飛間,三個孤冷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路的盡頭。昏暗的屋裏,燭火跳動,屋裏的兩抹影子也跟著跳動起來。
一個略帶病態的聲音道:“間過得真快,我們都老了。”一聲長長的歎息飽含無奈和感歎。
另一個聲音道:“月不饒人,孩子就交給你了,以後的路隻有靠他們自己了。”
兩個聲音對答著,“你真的這樣決定嗎?要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孩子交給你我放心,會有人來帶走他們的,隻是不知道這是福是禍。”
“什麼時候?”
“不知道,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也許幾年,也可能不會來了。”
“你走吧。”
門開了,風湧進屋裏,燭火跳動的更厲害,滿滿一室的秋風衝進了心裏,糾結,牽絆。素蟬坐在床邊,眼神專注的看著床上熟睡的兩個小人兒。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屋裏,素蟬的臉蒼白如煙,本是單薄的身體著一身素色衣衫,臉上充滿慈愛,若有若無的笑掛在嘴邊,此刻的她仿若化作一縷輕煙乘風歸去。離開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好的辦法,愛到不愛,隻要離開了一切也都停止了。門開關之間,一抹細碎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快要九年了,終於等到了。月姑還怕自己等不及,還來的真是時候。是老天算準了嗎?這個時候來,好巧。月姑看著清風清越和自己拜別,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蒼白的臉頰。九年了,他們都長大了,清風在自己身邊學了自己一身技藝,已儼然一個技藝高超的武者,離開自己她不擔心。唯有清越,隻學了自己的醫術和踏風飛燕,加上她的個性淳樸,以後的路要難走了。馬車裏,清越把頭輕輕的靠在清風肩上,隨著馬車的晃動,兩人也跟著晃動。
清越兩眼盯著對麵的布幔問:”哥,你害怕嗎?
“怎麼,清越怕了嗎?”
清風抬起頭,看著清風棱角分明的側臉搖搖頭:“有清風在,還有清越會怕的嗎?”
清風轉過臉看著她,清越忽然抱住他,把頭靠在他肩上說:“哥,不亂以後發生什麼事,我們都在一起好不好?就象小時候那樣,清越在的地方,永遠都有清風。”
清風看不到清越的表情,隻是擁住她說:“那當然了,清風要永遠陪著清越的啊,都這麼大了,還這麼孩子氣啊?”
清越笑了,隻要清風和自己在一起,以後的生活是苦是甜都無所謂了。
馬車幾天以來都是走走停停,路好像很遠,總走不完。清越不知遠方的路有什麼人什麼事會等著她,她也不相知道,未來總是可怕而又新奇的,她隻想過好每一天,就想曾經有一個人說的:人生何來一帆風順,今朝得意今朝笑。說這句話的人是她在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的第一個人,他救了她一命,然後消失了。
甩甩頭,清越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的風景,此時陽春,到處春意濃濃,風裏都帶著春天的味道。來到這個世界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隻有哥哥了,所以她不要和清風分開。她知道,他們此行是要到麓洲的安雅城,兵部副司鄂瓦奇*多嵐的家。而鄂瓦奇*多嵐是她和清風十年未見的父親,她不知道當年母親的離開是不是和這哥爹有很大關係,但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