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詛咒(3 / 3)

“NoNoNo,別驚訝。”米卡卡胸有成竹地搖搖手指:“我的推理是有根據的。你們想想,那個向導帶你們探險隊去了法老墓,結果發現你們在盜挖寶貝,完全有可能貪念大起啊!這個時候,他便來了個黑吃黑,假裝法老行凶。你們探險隊拍照,並沒有拍進他。因為你們本來就沒把他當成隊伍裏的一員。所以,真相隻有一個!”

即便沒有戴眼鏡,米卡卡也要學柯南裝酷般推推鼻梁的空氣,伸出一根犀利的手指:“向導,就是謀殺案的凶手!”

這一刻,他就是名偵探,米卡卡!

這時,突然橫空一巴掌K在他頭上,名偵探光芒嗖地滅掉了:

“你確定你幼稚園畢業了?”齊木一雙白眼充滿藝術性地斜睨著米卡卡,似乎在質疑他的智商。

嫉妒!這是赤裸裸的嫉妒!米卡卡感到很不服:“我的推理哪裏錯了?!你能說出更好的答案嗎?”在真理麵前,他永遠要向惡勢力問個明白!

“看來我高估你的智商了。你其實還在胎教中吧”齊木哀其不幸地自言自語一句。

“喂喂!不要推理比不過我就玩腹黑!有本事推翻我的推理啊!”

受盡白眼的米卡卡握緊拳頭,誓要雪恥。這時,孟勁手指敲敲他的肩膀。

“米老弟,其實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啥?!”

“其實我們逃出法老墓之後,才知道向導剛好在入墓前一天出意外死了……”

所以,向導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這麼重要的線索,居然沒人告訴米卡卡。

他瞬間無語了。

“我覺得我的邏輯性很強,推理完全沒有漏洞。錯就錯在你們沒把向導的事告訴我。”離開醫院的小路上,米卡卡一邊吃著剛買的長沙臭豆腐,一邊忿忿不平。要不是齊木故意說漏那條重要的線索,他怎麼會鬧這麼大的烏龍,搞得形象全無?

“都是你的錯!”

不用問,齊木一定是忌憚他的智慧與能力,才故意坑人。

米卡卡還在喋喋不休,前麵的齊木突然背影停滯。

“哇,你想幹什麼……”有過慘痛被虐經曆的米卡卡頓時警鍾大鳴,條件反射地彈開三米,手中那盒長沙臭豆腐差點飛出去:“喂喂喂,有話好說有案好破!君子動口不動手!”他擺出李小龍的防禦架勢,甚至脫下一隻鞋,打算擋住齊木的毒針暗算。

不過,他自作多情了。齊木回過身,眼神高高越過他的頭頂,回望盧秋宏所在的病房。

“他知道犯罪師。”齊木回想起剛才盧秋宏的閃避眼光。一般人聽到犯罪師,都會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困惑。畢竟,這個職業對普通民眾來說過於陌生。而盧秋宏則像是知道犯罪師這類人的存在,雖然表麵上毫無波瀾,眼神卻透露了複雜的心情——驚恐、害怕、逃避……這一切都表明,他在隱瞞。

“他極有可能知道當年探險隊裏的犯罪師是誰。”

“何以見得?”孟勁搶先問道。

齊木微眯雙眼:“他的眼睛出賣了他。”

“眼睛還能出賣人?”這句話讓孟勁覺得十分有趣,“米老弟,讓我看看你的眼睛。”說完他就抓住米卡卡的頭,盯著雙眼看。除了幾絲滿溢而出的傻氣以及微小的眼屎,什麼也沒發現。

隻是兩人對視久了,居然變得有些含情脈脈……

天色漸漸黑了,一抹疏淡的月影流淌在天邊。

醫院裏寂靜無聲。16號病房裏,那個身影孤單單坐了許久。

又是輾轉難眠的一夜。往事的片段不停地閃現腦海。心,像麻花一樣慢慢被絞緊了。所有的感覺全部為痛所掩蓋。

我的妻子,我的女兒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盧秋宏抹幹眼淚,小心翼翼地拆開床板。那本黃金之書藏在裏麵。

他就剩下它了。它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不要怕,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的!”

他以敬畏之心摸著它,粗糙的大手動作十分輕柔,像僧侶擦拭佛像般仔細。

突然,一隻蟲子落在書頁上。

那一刻,臉上的血色如退潮般消失,隻餘一片蒼白。盧秋宏戰栗著注視那隻像死神使者般出現的蟲子。它有著盔甲般的羽翼,微微泛著閃出青銅色光芒,看起來那麼神奇。

這種蟲子,盧秋宏再熟悉不過了——聖甲蟲!

這是法老墓裏的聖物,幾千年間,虔誠不變地守護著法老的遺體。它在這兒出現,隻說明一件事——法老來了!

就在這時,走廊深處傳來幽幽的聲音——篤篤篤!

像權杖敲擊地麵,越來越近。盧秋宏心驚膽戰,慢慢地轉過頭,機械的動作和纏滿繃帶的身軀猶如巫毒娃娃,毫無生氣。渾身上下隻有頭上的青筋在陣陣跳動。

是它,它來找我了!

此時走廊微白的燈光映著一個詭異的身影,它全身繃帶,持著長矛,臉上的黃金麵具爍爍發光。值班室的護士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幾隻聖甲蟲從她身上飛走了。

篤篤篤!

法老慢慢走向盧秋宏的病房門,最終停下。門,吱呀打開。

清幽的月光斜斜透過敞開的窗戶,窗簾被風拂動。

它生氣將長矛敲向地麵。

屋子是空的,它來遲一步,盧秋宏跳窗逃跑了。

正值午後,僻靜的街邊灑落寥寥樹蔭。

枝椏的剪影逆著光停留在磨砂玻璃窗上。

安靜的屋裏,沙沙回響著粉筆書寫的聲音。齊木在小黑板上奮筆疾書,他捏緊手中的粉筆,用力過猛的緣故,斷了一截。他用斷剩的粉筆繼續板書,列出法老殺人案的各條信息。

黑板上貼著那張探險隊的合照。

屋子裏還有其餘兩人。

一個是我們熟知的米卡卡。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齊木寫在小黑板上的信息進入思考模式。

而另一個則是孟勁。他正在低頭處理未痊愈的傷口,目光卻不時朝小黑板望過去,眼神裏掠過一絲不安。

寫完後,齊木離開小黑板,獨自站遠一些,凝視著他列出的關係圖和謎團開始捋清思緒。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法老的身份和當年的探險隊有所關聯。而當年探險隊裏幸存的人,隻剩孟勁和盧秋宏。莫非他們倆其中一個是法老?

要解開謎底,或許就要解開那兩個人數之謎。

——那個沒進去法老墓的人是誰?

——那個沒拍進照片裏的人又是誰?

忽然間,齊木轉過頭,如貓般溫潤的黑曜石瞳孔注視著沙發上綁著繃帶的孟勁。

他問道:“大叔,李雨濃說的那句話,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孟勁不假思索地搖搖頭。“齊木也問過同樣的問題,我實在是不知道。”

但他說謊了,他知道的,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答應過李雨濃要保守秘密。那天夜裏在博物館,李雨濃流著淚懺悔:“我愧對夏明亮教授,沒有完成他托付給我的事。”

這件事,應該和案件無關吧。孟勁正有此考量,才會閉口不談。

齊木顯得有些失望,但他隨即想到什麼,說:“或許,我們可以去查名單。”

“什麼名單?”米卡卡問。

齊木說:“探險隊的名單。這樣的探險考古行動,一般情況下都會留下檔案記錄。隻要找到那份名單,或許能解開人數之謎。”

“可是,我們探險隊就隻有十個人啊。”

“不一定。”齊木說:“三十年了,你的記憶或許有所疏漏。我總覺得,這張照片裏漏過了什麼。”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小黑板上的照片。

照片裏的每張臉,永遠停留在那段逝去的時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