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回軍休息,養足銳氣,過了一年有餘,複與都哇合兵,傾寨前來。海山早已探悉,急檄令諸王駙馬各軍,會師迎敵。都指揮使床兀兒,聞命前來。海山聞他智勇過人,即迎入帳下,慰勞畢,即與商軍事。床兀兒道:“用兵無他道,隻張吾銳氣,毋先自餒,總可望勝。”言已,遂自請為先鋒。海山應允,即令各軍分為五隊,向金山進發。時海都軍已越山而南,至迭怯裏古地,兩軍相遇,海都軍倚山自固,聲勢銳甚。床兀兒引著精銳,向前突陣,左右奮擊,所向披靡,海山麾軍接應,海都收隊退去。床兀兒奮勇欲追,由海山止住,方回軍下寨。
次日,都哇引兵挑戰,床兀兒複躍馬出營。海山忙出督陣,見床兀兒揮刀前進,勢不可當,約一時許,已連斬敵將數員,不禁驚歎道:“好壯士!我自出陣以來,從沒有見過這般力戰。”方欲驅兵援助,那都哇兵已紛紛敗去,乃鳴金收軍。床兀兒還語海山道:“我正欲追殺都哇,王爺何故鳴金?”海山道:“海都此次入寇,聞他傾寨而來,其誌不小,為什麼不耐久戰?想必別有詐謀!”料事頗明。床兀兒道:“王爺所慮甚是。”海山道:“我想明日出戰,令諸王駙馬,先與接仗,我與你從後接應何如?”床兀兒應命。
翌晨,進兵合剌合塔,由諸王駙馬各軍,前去攻擊,與海都軍混戰一場。海都麾兵徐退,諸王駙馬,一齊追上,忽敵軍分作兩翼,海都率右,都哇率左,從兩麵包抄過來,將諸王駙馬各軍,圍住中心。頓時喊聲震地,呼殺連天,幾乎要把諸王駙馬,都吞將下去。諸王駙馬,知已中計,急欲突圍逃命,偏偏敵軍死不肯放,後來且箭如飛蝗,死傷甚眾,任你如何能耐,一些兒都沒用。方在驚惶失措,忽見敵軍左翼,紛紛自亂,有一大將舞刀突陣,帶著銳卒千名,隨勢掃蕩,竟入垓心。大將非別,就是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床兀兒!一語千鈞。諸王駙馬大喜,便欲隨他殺出。床兀兒道:“且慢!”言未已,敵軍右翼,複鼓噪起來,外麵又闖入無數健卒,擁著一位大帥海山,聯轡入陣,把敵軍殺得東倒西歪。筆法又變。當下號召諸王駙馬,分隊馳殺,大敗敵軍。海都、都哇統行逃去,海山方整軍回營。
是曉複與床兀兒密議,守至黎明,即令各軍出營攻敵,自與床兀兒領著精銳,從間道去訖。此處用虛寫,待後敘明。各軍與海都交戰,隻恐蹈著前轍,不敢奮勇爭先,海都軍反得乘間掩殺,恃眾橫行。正在興高采烈的時候,忽後麵有兩軍殺到,一是元都指揮使床兀兒,一是元帥海山。海都見前後受敵,知難取勝,忙督軍奪路,向北遁去。都哇遲了一步,被海山部將阿什,發矢中膝,號哭而逃。海山追了一程,奪得無數輜重,方才班師。這一次大戰,方將海都的雄心,收拾了一大半,悵悵的回至本國去了。都哇亦負創自去。
海山連章報捷,盛稱床兀兒戰功,並使尚雅思禿楚王女察吉兒。成宗亦非常欣慰,遣使賜以禦衣。嗣因海都積鬱病亡,乃征使入朝。成宗親諭道:“卿鎮北邊,累建大功,雖以黃金周飾卿身,尚不足盡朕意,況窮年叛逆,賴卿得除,不惟朕深嘉慰,就是先帝亦含笑九泉了。”遂賜以衣帽金珠等物,拜驃騎衛上將軍,仍使回鎮欽察部。
海都死後,子察八兒嗣,一作徹伯爾。都哇因懲著前敗,勸察八兒降成宗。察八兒不得不從,遂與都哇同遣使請降。欽察汗忙哥帖木兒勢孤,也束手聽命。於是西北四十餘年的擾攘,總算暫時安靖,作一段大結束。
後事慢表,且說緬國服元後,歲貢方物。大德元年,緬王的立普哇拿阿迪提牙,遣子僧合八的奉表入朝,並請歲增銀帛。成宗嘉他恭順,賜以冊印,並命僧合八的為緬國世子,給賞虎符。未幾,緬人僧哥倫作亂,緬王發兵往討,執其兄阿散哥也,係諸獄中。尋將他釋出,不複問罪。阿散哥也偏心中懷恨,竟歸結餘黨,突入緬都,將緬王拘禁豕牢。旋且弑王,並害世子僧合八的,獨次子窟麻剌哥撤八,逃詣燕京。成宗乃命雲南平章政事薛綽爾,發兵萬二千人往征。
薛綽爾奏報軍務,言緬賊阿散哥也倚八百媳婦為援,氣焰頗盛,應再乞濟師。雲南行省右丞劉深,且貽書丞相,備言八百媳婦應討狀。是時不忽術已卒,完澤當國,以劉深言為可信,遂入朝勸成宗道:“世祖聰明神武,統一海內,功蓋萬世。今陛下嗣統,未著武功,現聞西南夷有八百媳婦叛順助逆,何不遣兵往討?彰揚休烈!”言未畢,中書省臣哈喇哈孫,出班奏道:“山嶠小夷,遠距萬裏,若遣使招諭,自可使之來廷,何必遠勤兵力!況目今太後新崩,大喪才畢,尤宜安民節餉,毋自貽憂”。從哈喇哈孫奏中歸結太後,亦是省文。成宗不從,竟發兵二萬,屬劉深節製,往征八百媳婦。禦史中丞董士選,複入朝力諫,大略謂輕信一人,勞及兆民,實是有損無益。成宗變色道:“兵已調發,還有何言?”說罷,即麾他出朝。士選怏怏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