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分,手推流動小餐車的服務人員開始來回在擁擠的車廂叫賣食物:盒飯,桶麵,啤酒,飲料,火腿、香腸……
她再度從迷糊的狀態中醒來。嗅著飯菜的氣味,她確定肚子真是餓了。
有人抱怨車上的飯食貴得坑人,她也曾經以為是,可今天當她看見那個瘦小的女人推車經過時,她居然想買她很多東西。她說,給我兩根火腿腸,一個盒飯。女人收了她20塊錢,還衝她微笑。她看著女人推車離開的身影,鼻子很酸。她想,那女人的孩子呢,他這會兒該吃著誰人加熱的飯菜呢?還有這女人,又有誰會想著遞給她一碗騰熱的湯水呢?
盡管她知道這是職業,無論做什麼都有辛苦的一麵,可她卻總會脫離實際去想一些不關聯的事,或許這就是桑農說的幼稚吧。
盒飯的米粒有些硬,她不太喜歡,還有芹菜燒肉絲她也不愛吃。不如丟掉好了,她順便拿上水杯去車廂的一頭接開水,她把盒飯塞進那隻裂開了嘴巴的不鏽鋼垃圾桶。
一抬頭,一位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正看著她,她感覺不好意思,一路低頭擠回自己的座位上。
整個下午她都處在昏睡狀態,周圍依稀有人小聲談論著什麼,又仿佛空曠寂靜得很。她恍恍惚惚的做夢,夢見坐在她對麵的女孩是個天使,男孩正送她回歸老家。她一會感覺這是個夢一會又感覺這是個心結,反反複複。
等她感覺有些冷時,車子已經快到站了。乘務員正提示乘客做好下車準備。她慌裏慌張地從行李架上拽下背包,背好,跟著人群朝車門處緩慢移動。
一下車她看見縵秋在不遠處衝她招手,她快步走上前,不知為什麼她特別想擁抱一下這個女人。
惹塵,冷不冷?縵秋關切地問。
不冷,嗬嗬,縵秋阿姨你好漂亮。她說。
還漂亮呢,比咱們惹塵可不行了。縵秋笑嗬嗬地說,走,先回家。
嗯。
在車站外街縵秋叫了一輛計程車,惹塵剛要打開前排那扇車門,縵秋拉了一下她的衣服,示意她跟她一起坐在後排。
說實話惹塵從來沒有這樣跟一個女人如此貼近地坐在一起過,她微微有些矜持,她把玩著手裏的鑰匙鏈子。縵秋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一笑,一股暖流迅速湧上心來。
要是白萍也能這樣多好,想起白萍她就難過,不僅是因為與白萍的生離死別,還有很多複雜的情愫在裏麵,比如她這次來找縵秋的目的,其實也是跟她的難過心理有關。
縵秋阿姨,您家裏還有誰?她小心翼翼地問。
嗬嗬,怎麼了?怕見生人?縵秋說。
不是。她的聲音放到很低。
嗬嗬,不用怕羞的,就我自己。
是麼?
縵秋的話讓她一下子又興奮起來。
是的啊,就我自己。縵秋說。
嗯,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地說。
縵秋忍不住笑起來,她也笑了,隻是她們彼此誰也沒有明白誰笑的含義,但這又有什麼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