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要知道你現在聞的可是十幾萬啊!你享受的是酒香,可你身體裏的那個女生可是在聞濃濃的金錢味!再聞下去,那個睡著的女生可能會被喚醒哦。

“把這瓶酒拿去檢查一下。”愛迪生擰好瓶塞,把酒瓶交給鑒證科的人員。“迷藥?”刑警大叔依然環抱雙臂,手指揉著長滿胡須的下巴,“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酒裏下了藥?”

“我想可能會在裏麵發現迷藥之類的。”他推斷說。

“不是沒有可能。在鍾馨童的胃部應該能檢驗出迷藥或者安眠藥之類的成分吧。這個暫且不管,還是先來看錄像。”

暫停的錄像又繼續往下播放,時間前進到十點十三分:鍾馨童仍然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客廳裏放著音樂,這成了畫麵的唯一背景。在如此輕柔婉約的音樂中,無法想象恐怖將會襲來。

“停,停,有了!”突然,愛迪生按停了畫麵,“這裏有人影。”

“真的耶!”經他一指,我們也看到畫麵的角落突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倘若眼力不夠根本看不出來。那個人躲在門外幽暗的陰影裏,隻停留了很短的時間便消失了。

“他上二樓了,就這樣跳上去了?莫非是失傳已久的武林輕功草上飛!”李小崇叫了起來。

無語……這武癡是看武俠小說看傻了吧。

愛迪生又把畫麵按停,然後我們跑到門外查看情況。屋子的外牆安裝了水管和空調機架,看樣子,那個人就是這樣輕鬆地爬了上去。

刑警大叔馬上叫來鑒證科人員,果然在水管上發現了鞋印和攀爬的痕跡。這證明確實有人在昨晚上了二樓。鍾馨童被謀殺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且看DV機裏的後續情況……

喝完酒的鍾馨童站起來時身體突然往邊上一斜,好像要暈倒的樣子。她隨即用手撫著額頭,搖晃幾下,終於站穩了。畫麵裏的鍾馨童滿臉透出疑惑。這時,美妙的音樂背景裏突然出現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有人在奸笑:“嘿嘿嘿……”

毛骨悚然的笑聲把動聽的音樂旋律都壓了下去,一個人出現在鍾馨童的身後。

鴨舌帽、口罩、墨鏡、黑色外套,不是惡鬼還能是誰?!

“哇啊!”鍾馨童回過頭,嚇得大喊一聲,整個人刹時間渾身發僵,臉上的肌肉也劇烈地抽搐起來。

即使是注視著回放畫麵的我們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氣氛驟然變得沉重,我們屏息斂氣。

“惡……惡鬼?”鍾馨童怎麼也想不到,本應該關在拘留所的惡鬼這時居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她感到無比的震驚,連連後退,但身子卻始終搖搖晃晃的,可能是喝下了摻進迷藥的紅酒,藥力開始發作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跟我們意想中的差不多。惡鬼舉起一把匕首,步步逼近鍾馨童。她嚇得一邊退後,一邊朝房裏的阿銀大聲呼救。奇怪的是,阿銀並沒有跑出來,後來愛迪生推斷阿銀也在什麼時候喝下了迷藥,案發的時候一睡不醒。總之,鍾馨童手足失措地躲著惡鬼的攻擊,找了個機會跑上了二樓。

畫麵中不見任何人的身影了,隻聽到一些雜亂的聲響。惡鬼追了上去,似乎在拚命撞門的樣子。

喧囂持續了好幾分鍾,漸漸地,所有的雜音奇跡般地消失了,隻剩下客廳的音響還在流淌著泉水般悅耳的旋律。

惡鬼從二樓走下來,像一個來去無蹤的幽靈,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還有些情況需要說明白。

用來堵住房門的椅子上檢查到鍾馨童的指紋,也就是說,是她將房門堵住了,親手製造了這個密室,目的是不讓惡鬼闖進來。另一方麵,房間裏的電話線被人為地切斷了。

根據後續的檢驗結果,在鍾馨童的胃裏檢驗出了和紅酒裏成分一樣的迷藥。而管家阿銀似乎也是被人迷暈的,因為在現場發現了一條浸有哥羅芳液體的手帕。

事已至此,惡鬼的密室殺人手段也差不過水落石出了。

“好吧,我承認你的推理的確很有可能。”孟勁大叔說道。

他將桌麵上的可樂喝了一口,手指又習慣性地抹起下巴的短須。

這位孟勁大叔,就是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刑警大叔。

我們離開鍾馨童的住宅後,孟勁大叔就請我們來到附近的肯德基休憩一會兒。他似乎被愛迪生的推理所折服。

一個高中女生竟有如此縝密的心思,以及超乎常人的分析推理能力,連他這個進入警界三十多年的老刑警也不得不俯首稱臣。

事情也許真如高中女生推理的那樣,孟勁心想。

惡鬼的作案過程十分簡單,粗略如下。

惡鬼首先上了二樓,將窗戶什麼的關緊,燒起一盆炭,扯斷了電話線是為了阻止鍾馨童打求救電話。然後,他就下到客廳,故意出現在鍾馨童的麵前。鍾馨童自然嚇得膽破心寒,尖叫不斷,但惡鬼早已迷暈了管家阿銀,所以她便處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絕境裏。

惡鬼揮舞著匕首,裝作要襲擊她的態勢,實際上,惡鬼卻另有打算。否則,他想對付一個纖弱女子簡直易如反掌。他隻是想讓鍾馨童逃到二樓的房間。他的計劃很容易便成功了,鍾馨童無處可逃,隻能跑上二樓,關上了門。惡鬼又故意裝作要撞門而入,驚慌之下的鍾馨童當然會想到用椅子或者別的什麼來頂住房門。

密室就這樣製造出來。

不是惡鬼製造了密室,而是鍾馨童製造了密室。

之後的事情就更加簡單了。惡鬼隻要等迷藥發作,鍾馨童暈過去後,就可以安心離開。而房間裏不斷製造出來的一氧化碳慢慢地將暈倒的女人帶向了死亡。

惡鬼的詭計多麼巧妙,但如果沒有愛迪生事先在毛公仔裏偷偷安裝了攝像機拍下案發過程,恐怕這個絕妙的詭計也很難被識破。

“問題是……”愛迪生若有所思,語氣頓了頓,“讓我們識破詭計恐怕也是惡鬼計劃中的一部分。”

“怎麼說?”孟勁大叔搶在我前麵問道。

“因為他在現場留下了一張撲克牌。假如他真想將鍾馨童偽裝成自殺,就不該留下那樣的東西。他這樣分明是在告訴我們,事情是他做的,有本事就破解吧!”

“哈,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詭計最終還是被揭穿了。”我得意起來。

愛迪生卻好像忍受著病痛似的皺著眉,用克製的聲音說 :“錯了,詭計還遠遠沒有解開。你忘了,我們還不知道他是怎麼從拘留所裏逃出來的。”

“那我們趕緊去拘留所看看吧,他不會真的逃掉了吧?”

孟勁大叔著急地站起身,說話間已經邁出半步了,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是個性子急的人。

我們趕到拘留所時,裏麵出奇地亂成一團,似乎出了大事。每個人臉色凝重,步伐匆匆。孟勁大叔抓住一位警員詢問,他的回答令我們臉色大變。

“犯人不見了!前天送進來的那個惡鬼不見了!”

“不會吧?!怎麼可能!牢門怎麼打開的?你們不是有人看守的嗎?居然這麼容易就讓人跑掉了?”

孟勁大叔連珠炮地責問起來,那個警員的表情簡直可以用麵如死灰來形容。犯人逃獄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而且那個犯人還是赫赫有名的惡鬼。一旦他逃出去繼續危害社會,警方顏麵掃地不算,恐怕還要被民眾口誅筆伐。

想到事情的嚴重性,警員臉色發青,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他勉強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今天早上他負責巡房,走到第五個牢房時,突然發現鐵柵上貼著一張紙:“惡鬼到此一遊,再見了。”而牢房裏空蕩蕩的,木板床上隻剩下淩亂的被子垂到地上。

—— 消失了!

“怎麼就消失了呢?”孟勁大叔仍不敢相信。

而負責的警員幾乎是哭著回答的:“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牢房裏沒有人,見鬼了!是……鬼,他是……惡鬼呀!”

“這個世界上才沒有鬼!”愛迪生沉著臉,雙眼深邃地緊眯成一條縫,“牢房在哪裏?”

“從那裏進去。”

順著警員指的門口,我們跑了進去。

從這裏到拘留所有兩道門,就算惡鬼打開了牢房的門,他也得想辦法解決入口的鐵門。要逃出來,惡鬼還得經過大堂,不讓這裏的工作人員看見。想來想去,這個地方算是插翅也難飛啊。

惡鬼是怎麼逃出去的呀?

然而,這個問題還沒解決,又一個棘手的問題砸了過來。

惡鬼是怎麼逃回來的呀?

因為他現在就在我們的麵前!

一縷光線從窄小的鐵窗照進來,一抹詭異的陰影靜止不動,龐大地覆蓋著我們的眼睛。

咻—— 一口冷氣倒抽進我們的肺 ,徹骨的寒意立刻沿著血脈蔓延全身。

惡鬼死了。

他的屍體在我們睜大的瞳孔裏不斷地擴大、再擴大。

屍體被抬走後,愛迪生坐到木板床上,陷入久久的沉思。光線在“他”的眼眶周圍拉扯出狹長的陰影,複雜的謎團在思緒萬千的腦海裏相互撞擊。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惡鬼怎麼逃出去殺人的?以及,他又為何跑回來?

根據法醫的檢驗,惡鬼是自殺的。這就更加奇怪了,逃出去的人還專門跑回牢裏自殺,這絕對是違反常理的做法。一般人都會逃之夭夭吧,就算尋死,也用不著回到牢房裏呀。除非他是用死來完成這個詭計的最後一塊拚圖。

愛迪生苦惱地抬起頭,剛才懸吊著屍體的空間穿過一大片明亮的光線。眼前仿佛又浮動著屍體的幻象,惡鬼低垂著腦袋,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睜開,嘴角輕咧,露出詭譎的笑容。

“大偵探,怎麼樣?解開我專門為你準備的最後的詭計了嗎?嘿嘿嘿嘿……”

撲朔迷離的謎團仿佛在胸中逐漸形成了一個腫塊,愛迪生感到內心深處湧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久久無法恢複平靜。

惡鬼最後的詭計,該如何去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