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
不會錯的!就算無法辨認他的真麵目,但他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也令人印象深刻。那種感覺並不源自任何表麵的證據,而是來自於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就在那個身影走進樓梯間的一瞬間,他竟回過頭來。我們為之一怔。整張臉被帽子、口罩和墨鏡遮掩得密密實實的惡鬼仿佛笑了。看不到笑容,聽不到笑聲,但我們就是感覺到了那令人寒心的微笑。
李小崇大聲喊道:“抓住那個家夥!別讓他逃了!”
他第一個衝了出去,我和愛迪生緊追其後。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的行人很多,但他們全都漠然地看著我們,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我們追進樓梯間時,惡鬼早就消失不見了。樓梯間回蕩著他漸漸熄滅的腳步聲。
“他就在這棟樓裏!”愛迪生大聲說道,“別讓他跑了!這次一定要抓住他!”
我們決定逐層搜索上去。
這是一棟待拆遷的舊樓。樓梯口就貼著拆遷的通知,通知的落款日期是三個月前,而拆遷的日期是一個月後。惡鬼也許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把這裏作為藏身之所。所有的住戶都遷離了。空蕩蕩的房間裏一片狼藉,走廊散落著不少垃圾。
四樓的走廊上,我們剛走出樓梯,便看見那邊的一個房間突然關上了房門。
“他在那裏!”
我們既緊張又激動地跑過去。李小崇大喊一聲“啊嚓”,率先一腳踹過去,房門卻紋絲未動。
“先別動!”愛迪生意識到什麼,喝止正欲踹出第二腳的李小崇。
“怎麼了?”
“從上麵小窗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小弟,你坐著李小崇的肩膀上去看看。”
輪到我出馬了,我的心情說不清是激動還是緊張,總之,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連呼吸也感覺不到似的。雖然旁邊也有窗戶,但窗戶上貼滿了報紙,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況。現場出奇的安靜,一潭死水般的氣氛中,我膽戰心驚地望向門上方的小窗口。
幽黑的洞口,似乎那裏潛藏著某種看不到的怪物。
“快點呀!”愛迪生催促我。
李小崇早就蹲下了身子,就等我踩上去了。這一刻,我有種赴刑場的感覺。在一陣令人戰栗的沉默中,我的身體慢慢被李小崇托向了上方。接近小窗口時,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看到什麼了嗎?”
“沒有。”
我沒有看到那個可惡的身影,但很難保證他不會冷不防地從小窗口裏伸出手來。驚恐仿佛帶著刺骨的冰冷,腐蝕了我的身體。我艱難地探著脖子,視線也漸漸觸及了整個房間。
啊——
我的嘴巴突然顫抖了幾下,差點叫出來,而身體也隨之晃了晃。李小崇用力抓住我的腰。我一臉蒼白,腦子像中了毒一樣無法思考。
“怎麼了?”愛迪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趕緊問道。
“先把我放下來。”我落地之後,喘了幾口氣才平複心情。看著李小崇和愛迪生,我仍心有餘悸地說,“我看見了,惡鬼就在裏麵!”
“真的?”李小崇興奮地說,馬上又擺出李小龍的姿勢。
“先別踢門啦!”我說,“有點奇怪!”
“欸?”
“我看到惡鬼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門也被一張椅子頂得死死的!”
“真的一動不動?”愛迪生接著又問,“屋裏還有其他出口嗎?”
“就我所見,沒有!”
“那就不管了!李小崇,踢門!”
愛迪生一聲令下,李小崇馬上擺出李小龍的pose,使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陳舊的房門被他踢出了一個窟窿。愛迪生彎下腰,從窟窿往屋裏看了看,果然發現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絲毫不動,而門把處也頂著一把椅子。
拿掉椅子後,我們進入了房間。
黃昏的餘輝在地上映出我們三人的影子,趴在桌子上的人仍舊一動不動。
情況有些古怪……愛迪生心想,心裏忽然掠過一絲不安。她一個箭步走過去,立即失望地叫出聲:“啊!我們來遲了一步!惡鬼自殺了!”
桌子上的頭顱死氣沉沉,嘴角淌著鮮血,圓睜的眼睛表露出死前的痛苦。而倒瀉在桌麵上的一罐可樂,正“滴滴答答”地沿著桌角往下滴落,地上慢慢漾開了一團黑色的液體。
“可惡!”愛迪生憤恨難平地捶胸頓足,“他怎麼就死了呢?”
這可真出乎意料。
這個惡鬼已經沒有生命跡象,表麵沒有明顯的外傷,看起來像是服下了毒藥致死。
待我看清楚屍體的真麵目,我臉皮一麻。
“天啊!是……是邱子銘!”
“啊,這麼說惡鬼果然是邱子銘啦!”李小崇恍然大悟說。
“我不相信!邱子銘不是惡鬼!”
“可事實擺在眼前呀……”李小崇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身體一軟,坐在了地上。
怎麼會是這樣子呢?我痛苦地想,邱子銘真的是惡鬼嗎?
因為走投無路,他才服毒自殺的嗎?
啊,也許是惡鬼布下的疑陣,故意陷害他的!
想到這一點,我又站起來,抓住愛迪生的手,幾乎是哀求地問:“告訴我,邱子銘不是惡鬼!如果是你,絕對可以幫他洗刷清白!”
“我該怎麼對你說呢……”愛迪生眼裏溫暖的光芒包裹著我,他語帶悲傷地說,“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可是,這裏有一件鐵證,證明邱子銘就是惡鬼。”
“是什麼?”我的心猛地抽緊。
愛迪生慢慢地將邱子銘掉在桌麵上的帽子拿開。
帽子拿開後,桌子上的遺書也就出現在眼前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是惡鬼。”
字體那麼清晰,隻有最後一個字因為毒發時肢體痙攣而寫得稍微歪斜。寫字的筆仍握在屍體的手裏。
是不是真正的遺書,隻要拿去對比邱子銘的筆跡就行了。
“可是……可是……如果惡鬼是個偽造筆跡的高手呢!這就能解釋陳宇生和邱子銘的留言其實是個陷阱。”我仍然執拗地辯解道。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就算你說得通,可是,這個密室又如何解釋呢?”愛迪生並沒有和我作對的意思,他看著我,眼光始終溫和,“這個房間除了門口,惡鬼殺人後又能從哪裏逃跑呢?這邊的窗戶嗎?這裏可是裝了十分堅固的防盜網。那麼是門口上麵的窗戶?那裏的小窗口大概隻能讓五六歲的小孩爬過去,就算他能爬出來,可是不會被我們撞個正著嗎?別忘了,我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跑進這個房間的。”
他的推理駁得我啞口無言。
如果邱子銘不是惡鬼,那這就是一件世界上最不可能的密室殺人案。
惡鬼又是怎麼設下這個密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