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這個負心的小國、達官顯貴的妒忌和群氓的譏嘲,因此,由我來傳布基督教也許是最合適的。明斯特主教的絲絨祭服和大十字勳章就留給我留作紀念吧!
個人——群體——由上帝來看。
蘇格拉底是偉大的,即使在公民大會上當眾受人指控時,眼睛裏見到的仍不是群眾,而是個人。
靈魂的優點就是它看重個體,而且隻重個體。可是,我們大多數的人仍是感性占上風,隻要抬高了感性,就會是另一種樣子——一旦我們隻看到群眾這一抽象群體,我們就偏離了本我。
但是在上帝眼裏,在無數的靈魂眼裏,芸芸眾生,曾活著和正活著的芸芸眾生,他們成為不了一個群體,上帝看到的隻是個人。
那些批評家們,求你們手下留情吧,我實在受不了這些人,如街頭流動的剃頭匠那樣背著剃刀箱尾隨我,刮完了還要用濕漉漉的手指來捏我的臉。
我被我的工作逼近了能力的極限,我越來越緊張了,我孜孜以求用最清晰、最優美、最恰當的方式來表達我的思想和我的孤獨,心無旁騖。難怪大家把我看成瘋子,並且怠慢我(因為我對別的東西漠不關心)。倘若我也學學現在那些所謂的大名鼎鼎的人物,花十分之一的精力去追求理智,十分之九的精力去追逐名利,隻專注於平庸的工作能否最大限度地得來金錢和榮譽,那麼我也可以成為大名人的,享受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正因為這樣,我才覺得一個作家的生命就應當是展示真理,我也毫不猶豫地這樣要求自己,或者說展示基督教宣揚的觀念中的真理的一個小小例證。這種真理,絕不是那些身穿斜紋絨麵呢、絲綢和絲絨服的人在禮拜天瞎扯出來的真理。年輕人,你要當心!當心那些牧師和詩人。當心牧師在禮拜天對上帝的寒暄(因為到了星期一的時候,他也變成嘲笑你的人了,而且就在禮拜天當晚,他就已經待在俱樂部裏到處打聽最新消息了,看哪個傻瓜在狂熱地實踐他的教誨,然後好去嘲笑那些天真幼稚的人)。另外,還要當心詩人吟誦出來的讚美,因為在刻板乏味的日子裏,詩人和那些喊著幹掉他之類的話的愚魯之人一樣。濫賭、狂歡、嫖娼、偷盜、欺騙孤寡、散播謠言等,這些倒還可以原諒,唯獨不能原諒的是,強迫別人在生活中一定要奉行牧師,必須做禮拜,又堅決不許懷疑,如果不這樣,就威脅說會遭遇撒旦,這是萬萬不可原諒的。
或者/或者(一次即興演講)。
結婚,你會後悔;不結,你也會後悔;結婚或者沒結婚,你都會後悔;無論你是結婚還是不結婚,這兩樣你都會後悔。對這世界的愚蠢加以嘲笑,你會後悔;為這些愚蠢傷心,你也會後悔;嘲笑這世界的愚蠢或為愚蠢傷心,兩樣都會讓你後悔;無論你是嘲笑這世界的愚蠢還是為愚蠢傷心,其結果都是一樣的。與之相似的還有,相信女人,你會後悔;不相信女人,你也會後悔;無論相信還是不相信女人,橫豎你都會後悔。上吊自殺,你會後悔;不上吊自殺,你也會後悔;無論你是上吊自殺還是不上吊自殺,你兩樣都會後悔。各位,這就是哲學的Hanbaran意思是統統,全部。和實質。就像斯賓諾莎說的,我不僅是在某些時刻想以不朽看一切,而是想要永遠以不朽來生活。很多人認為自己是這麼活著的,因為他們自動地將對立麵結合或調和了。但這是一種誤解,真正的永恒真理背後是不蘊涵或者/或者的,而是一早就暴露在人前。因此,這些人所謂的永恒隻是一個個被忽略的瞬間的串聯,這些串聯的瞬間是痛苦的,它將被雙重的悔恨吞噬了。我的哲學之所以好理解是因為我隻有一條原則,我甚至懶得去推衍這原則。在這裏,必須要區分蘊藏在或者/或者中的連續辯證法與永恒辯證法。所以,當我說我沒有推衍自己那條原則,也並不表示就與推衍出來的原則相反,它是這一原則的否定表達,從這兒我們知道,這一原則與別的原則是對立的關係,這包括由它推衍出來的原則或不由它推衍出來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