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藺上下舉國悲痛,統治大藺天下十二年的皇帝薨了。
而今天,剛剛十三歲的長公主還沒來得及哀悼,就要脫下喪服,披上鳳袍,卷入權力爭奪的漩渦。”
——《大藺野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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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醺,兩名侍衛在前麵執燈引路,一身華服的長公主緩步走在宮廊中,身後有宮侍托起長長的金色裙擺,仿若神話傳說中太陽神金烏的羽毛,將身材嬌小的長公主裹在層層羽翼之中。
昨日大藺天子突發惡疾猝然長逝,而太子藺耳隻有兩歲,朝中政務無人接手,便有官員推舉十三歲的長公主殿下攝政。
但長公主清楚的知道,看似平穩的朝廷,內裏卻是暗藏殺機,所謂大藺王朝的權利巔峰,又何嚐不是鮮血浸染的荊棘王座呢?
更何況——她是個罪臣之女!
心思流轉間已到宮廊的盡頭,藺九卿抬頭看向白玉階上金壁輝煌的太和殿,昏黃的燈光映在她稚嫩的臉龐,眼中閃過堅定的流光:
她沒得選,
那裏是她的戰場,
要麼死在陰謀家的政論中,淪為製衡天下的傀儡;
要麼以絕對暴力的手段,讓那群老狐狸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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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百官皆身穿白麻喪服,直直站立著,整個大殿沉寂得像一潭死水,但卻是各懷鬼胎。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
“長公主到——”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大殿門外,晨曦乍現,身穿金色華服的長公主逆光而來。
之前長公主一直由陛下親自教導,?他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個隻在傳聞中聽說過的大藺長公主殿下,本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卻要卷入朝中爭奪,最後隻能淪為被人操縱的傀儡,想來也是可憐。
藺九卿迎著一眾人的目光麵色不改的走入大殿,在一道道盤剝如打量一塊肥肉的餓狼的眼神中竟然尋到了一絲憐惜
——這群浸淫官場多年的陰謀家們在心中盤算各自利益的時候竟也施舍這位長公主一絲的慈悲!
兔死狐悲!
簡直可笑!!
徑直穿過大殿中央,身後的金色裙擺長長的迤在織錦的暗紅色地氈上,正要踏上長階登上皇座,便聽見大殿中傳來一聲——
“且慢!”
眾大臣臉上表情各異,有的是抱著看戲的心態,有的是圖算著如何將利益最大化,還有的是明哲保身,妄圖尋求庇護規避這場風波。
藺九卿轉身,循聲望去,一個作甲胄打扮的短髯老將從大臣中走出,正是太祖皇帝親封的護國大將軍——竇漢。
竇漢象征性的抬了抬手,道:“敢問長公主可有先帝的親授文書?”
藺九卿頓了頓,環顧將眾大臣的反應收納眼中,斂眸,“沒有。”
不同於一般少女的清婉,聲音帶著特殊的喑啞,令人心神一震。
不出意料!竇漢心中一定,聲音底氣足了不少:“那長公主有何權力幹涉朝政?”
側頭想了想:“先帝逝去,太子年幼,孤代為攝政有何不妥?”
“哼!”竇漢一嗤,“長公主做了十一年的帝姬,便真以為自己是公主了嗎?人貴有自知之明!”
“將軍有話直說。”藺九卿抬眉示意。
竇漢轉身麵向百官,聲如洪鍾說道:“大藺皆知,先帝所出的就隻有太子藺耳,儲君也隻能是太子一人。”
又指向階上的長公主,“——而長公主,一個逆賊之女,若非先帝仁慈,早該被株連!
而今先帝溘然長逝,長公主便登堂入室想要染指帝位,當真好大的野心!”
眾大臣嘩然,一陣低語,也有人心道這竇漢到底是農民出身,莽夫一個,居然在朝堂之上公然斥責長公主。
但無論如何,竇漢的這番做法終究是觸及了某些想要通過控製長公主來把持朝政的人的利益。
“竇將軍這話本相不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