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膳過後南宮水玉帶著無淚去了清風齋。那是南宮水玉在京城的居所,她人在京城時清風齋便是一些達官貴人的專屬醫館。
告別之後,我帶著半昏睡半清醒的洛雲心回了疏影山莊。入夜後她發起高燒,時而沉睡,時而□□。
看著躺在床上一臉潮紅的雲心,我的心到了嗓門眼。君無暇為她診過脈後,一臉沉重,斟酌一下,小心地說道:“她是偶感風寒,寒氣入侵所致,發熱而汗不出,極為凶險,我開些清熱解毒、疏風解表的藥及發汗的藥先試試,若無汗,邪不得出,其病為逆。”
我一聽,心突地一緊:“爹是何意思?”
“我自當盡力,你還是著人經常用冷帕子為她擦身降溫,若吃過我的方子,汗出,則病去了一半。”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方才轉身去寫方子。
寫完方子,配藥,好在都是些常用的藥,山莊內都備有。
床上的雲心蹬著被子,手揮舞著,有些難受地拉著自己的衣服,我的心一下子從天堂跌到了地獄。報仇,將洛家加諸於我身上的所有屈辱加倍還回去。這幾年來我一直朝著這樣的方向行走,以為自己要的就是這些,可是若雲心有什麼不好,這些都有什麼意義。
下人把藥端上來的時候,我喂她吃了藥。半個時辰後,雲心才開始出汗,我略微地鬆了口氣,卻仍執意繼續在床前守著,雲心的熱退了些,才在對麵的小榻上歪了會。過不了一會兒,就會自動地醒來,伸手去探探她的額頭。
快天亮的時候,雲心的體溫又升上來了,我喚人叫了君無暇來,把過脈,仍按以前的方子服用,我不放心地問:“沒什麼事吧?”
他卻不溫不火地說:“能出汗應該沒什麼事。”眼裏依然是很複雜的神色。我也來不及去深究他眼中的深意,一心守著雲心。
隨後的幾天,雲心都是這樣昏迷著,發燒總是反反複複,第四天的時候才好一些,不再發燒了,卻還是昏迷不醒。急得我把府裏的下人都無故的訓斥了一頓。
第五日清晨,雲心才醒過來,看到我明顯的一愣,略動了動,想要抽出被我握住的手,因著長久的昏睡渾身沒力,手沒抽出來,卻把我驚醒了。我看到她醒了,一陣狂喜,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她,雲心的臉上有莫名其妙的表情,相對於我的激動,她顯得有點不以為然:“我要喝水!”話一說出口,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沙啞而低沉,幾乎聽不出來到底說了什麼的樣子。
我也是想了會兒才明白她要做什麼,轉回頭吩咐下人:“倒杯溫水過來。”然後小心地扶起她,笨手笨腳地往她的後背放了兩個枕頭,接過下人端過來的水,用個勺子,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著她。
雲心有些吃驚地看著我,我也顧不上自己一臉憔悴,連著好些天沒有剔除的胡子已經很長,就連不易弄亂的發型都毛毛的,隻專注的給她喂水。雲心喝了幾口,似是有了點體力便不再喝,隻呆呆地看著我良久,眼底是不易辯認的複雜情緒。而我卻在那樣紛亂的團線裏看到她薄弱的信心,還有成片的哀傷。
她分明是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