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任沫這裏,已經是兩天後,秦欣儒是將那本冊子背完,菜地規整好,和那兩隻雞也培養出了感情,感覺再沒什麼能用來做借口不去上古琴課了,秦欣儒才磨磨蹭蹭的上了灰牆樓的二樓。
這是一個有些晦暗的早晨,卻在秦欣儒見到任沫時變的明亮。少年倚琴而坐,閉著眼睛,青絲自然的散落在肩上,還是那一塵不染的月白長袍,還是那溫潤如玉的輪廓,秦欣儒的心又不由的咚咚跳個不停,恨不能從胸腔裏跳出來。
“先生。”她趕忙低下頭,先打了招呼。
任沫隻動了薄唇,“我以為你不來了。”聽不出他是喜是怒,說是衝淡,倒也不像,說是喜悅,那就更不像了。
“我這幾日功課太多。”趕緊扯了之前準備好的借口,“水利...”
“來了就好,進來坐吧。”他直起身,看向門口逆光的秦欣儒,眼睛一時間沒適應光線,眼前倒是隻有一個瘦小的黑影,看不清容貌。不過秦欣儒那麵白心黑的樣子他倒是記住了。想到這兒,他竟露出了笑,雖然不過是淺淺一勾嘴角,卻讓抬頭準備進屋的秦欣儒一個狗吃屎摔在地上。
美色誤事!美色誤事啊!秦欣儒連後腦勺都紅了個透,趕緊一骨碌爬起來,縮著腦袋進了屋子。屋子裏隻任沫對麵五步遠有一張矮桌,上麵擺了一架古琴,型色普通,她本就不懂琴,也沒細究,就席地坐了下來。
“今日你隻聽我彈一曲,回去想想,你聽到了什麼。”他似乎是在與自己說話,不看不理秦欣儒的反應,隻自顧自撩起了弦。被動的秦欣儒隻好低著頭紅著臉聽著,其實說是聽,她倒是一個音也沒聽進去,耳邊隻嗡嗡作響。大概是血氣上湧,衝了耳膜。
待任沫一曲終了,秦欣儒還陷在自己的粉紅小世界裏沒出來。
“可以回去了,想好了你從琴中聽出什麼再來找我。”並未看出秦欣儒的異常,或者說他根本沒去看,說罷,他繼續閉目倚琴,秦欣儒變成了空氣。
也不知道怎麼就稀裏糊塗的回了女舍,她反鎖了門,坐在小桌前愣了神。自己這是要犯花癡的節奏嗎?雖然這兩次見了任沫都會心跳加劇,可她還是明白這種身體反應不過是因為被美好的事物震驚了,不存在愛慕。還有,她沒有十分想見任沫的衝動,甚至於她害怕見了他。可能是因為在他麵前,自己總掌控不了情況,也可能是沈嬰的話起了些許作用,總之,秦欣儒就是覺著別扭,哪裏都不舒服,她不願去學古琴。
反正想不明白那琴音的意思就暫且不用去了,那她就先不去了吧,就算去了,她也沒什麼感悟好說,因為她確實一個音都沒聽進去。又翻出那本破破爛爛的小書,從頭至尾默背了一遍,校正之後改了出錯的地方,便去尋沈燦吃午飯了,沈燦今日沒事,硬要去看看秦欣儒的莊稼。
還未進菜園,就聽到裏麵有人聲響動,秦欣儒本以為是賀純,也未多想,拉了沈燦就進去了,可裏麵的人卻不是賀純,而是個挽著袖子正挑了水準備澆地的男孩子。
“張弋哥哥!”沈燦倒是先樂了,“沒想到真能遇上你!”
什麼叫真能遇上?難不成大小姐您就是為了能遇上他才來的?秦欣儒以其火眼金睛和狗血思維,立刻勾畫了一副少女赴春圖。
“沈小姐。”那男孩子不過十二三歲,生的眉目清秀,卻帶了幾分粗糙。他一看見沈燦,立刻停了手中的動作,卻並不慌亂,恭敬的施了禮,他始終含首。
沈燦連衣擺都不提就進了菜地,她也辨不得這菜地的名堂,一腳一腳都踩在了關鍵的地方,秦欣儒喊她她也不聽,還好,被沈燦踩的不是她的地,再看那“倒黴地”的牌子,“巴小五”。
“張弋哥哥,還真是巧啊,我這是陪著朋友來的,說來她還是你師妹呢。”沈燦回頭招呼秦欣儒過去,秦欣儒卻造早就跑遠了,她不是怕做了電燈泡去,她是怕巴小五若不巧一會兒來了,衝她發飆。
見秦欣儒跑的飛快,沈燦氣的直跺腳,“你這小師妹最是沒義氣了!”張弋從頭至尾未答一句話,也不曾再拿起葫蘆瓢澆水,隻靜靜的含首站著,像一個莊田裏的稻草人。
不過張弋這副模樣沈燦倒是見慣的,她滿不在乎的繼續自言自語,說了許多秦欣儒的事,也說了沈嬰的事,還說了自己前幾天犯了病,總之就像寫日記,事無巨細,一直說到秦欣儒喂飽了雞,又給兩隻雞講完了三字經回來找她。
“沈小燦,你平時日被話虧了還是怎的,抓了人家就不放了!”兩人並肩往回走,沈燦還三步一回頭的望著彎腰澆地的張弋,“行了行了,我每日都要來的,你陪著我總還能見了他。”
沈燦麵露欣喜,她抱著秦欣儒的胳膊,直說秦欣儒最好了。
“你自己怎的不學農事,那不更好。”